就算是盒麻煩也是要送入宮中的,一切全由陛下定奪,畢竟,他可是個聽話的臣子呢!
聽話的臣子活得長啊,能長命百歲,活到致仕呢!唏噓了兩聲,崔鐸喚來手下,認真交待了一番之後,將手裡的匣子封好交到心腹手中,命他立時帶著東西趕往長安城。
從汴州城出發千裡加急的快馬趕到長安也不過一日的工夫,想來正月初十就能把夜明珠送到陛下手中。
正月幾乎日日都是節,初九是天公生,初十便是石頭節,不能動石臼、石頭這些東西,否則會傷害莊稼。
這個節於雖然是破落貴族,卻自小不必為飯食發愁,更是連田地都沒去過的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來講等同是不存在的。
是以,待到好不容易跟隨商隊行至長安城外就地歇息時,兩人便隨便挑了個擺放在路邊的石墨坐了下來,而後興許是這石墨也是在外風吹日曬久了,快到“壽終正寢”了,一不留神便將這石墨坐翻了。
城外村莊上的村民很快便趕了過來,於日常耕種靠此為生的百姓而言,犯了石頭節的禁忌,傷了莊稼於他們而言可是天大的事。
是以當即聯手阻止了這二人的去路。
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跟著商隊行了一路,曾經花錢大手大腳的“薑家老爺”因著付給商隊的錢財不多,路上又沒有多打點什麼的,便被“安排”了不少雜活。依著這兩位“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本事自是做不好的,是以這一路上沒少被打罵受氣。
眼看總算要到長安城了,兩人憋了一路的氣此時也隱隱到了發泄口,眼下驟然碰見一群“尋釁滋事”的“賤民”,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自是不肯認,嘴硬的厲害。
被傷了莊稼處於盛怒中的百姓眼見這兩人在石頭節這一日居然這般挑釁滋事,當即便有暴脾氣的莊稼漢沒忍住揪住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暴揍了一頓。
隨行商隊的人見了頓時大吃一驚,卻沒什麼人上前幫忙。這兩人一路上可把人折騰的夠嗆,要不是收了這兩人的錢財,立了契據,他們早想就這般把人丟在路邊了事了。更何況,他們是外來的商隊,這些揍人的莊稼漢就是長安城本地近郊的村民,不是有那句話叫作“強龍不壓地頭蛇”麼?他們作甚趟這趟渾水?還是趕緊找了他們家裡人過來把這兩個“惹禍精”領走吧!
畢竟盛怒之下的莊稼漢誰知曉會不會手下沒輕沒重的把人打死或者打殘了?真要鬨出了大事,他們商隊的人免不了要跟著上衙門什麼的,不知道要耽擱多久呢!他們做生意的最忌諱惹官司什麼的浪費功夫了。
是以一瞧十幾個村民圍在那裡把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暴揍,商隊領隊便連忙帶著契據進城找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的親眷了。
空閒了數月,正感慨“日子越發不錯”的東平伯薑兆終於在正月初十這一日結束了“平靜而閒暇”的日子,跟著商隊的人跑到城外來撈人。
縱使薑兆沒有磨蹭,商隊的人也是機靈的,一進城便問對了人找到了東平伯府。可即便在如此沒有耽擱的情況下,待到薑兆趕到城外時,兩個弟弟也早被揍的他都認不出來了。
被兩個弟弟此時腫大了一圈連他這個大哥都認不出來的臉嚇了一跳,東平伯薑兆連忙上前同莊稼漢們交涉。
知曉兩個弟弟是石頭節這一日弄壞了人家的石墨,薑兆好說歹說的賠了好一番不是,又花了些錢財才讓莊稼漢們“高抬貴手”放過了兩個弟弟。
待到“勸”走了莊稼漢們,看著隨商隊一起的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薑兆擰眉,開口問了起來:“你二人怎麼回事?府裡的人不是說你二人跟著寒山寺的高僧們去禮佛了麼?”
這兩人還禮佛?一旁商隊的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也太離譜了。
是啊,太離譜了!薑兆就沒信過,卻也清楚自己兩個惹禍精的弟弟必定是出去做什麼去了。
他四處看了看,似是有些不習慣的接著開口問道:“娘呢?二嫂呢?還有你們的那些個下人呢?”
在下人編排的話語裡,薑老夫人是同兩個兒子一同去“禮佛”的,帶走的還有不少下人,眼下不管是老娘、二嫂還是下人一個都沒看到。薑兆心知這些人不會在商隊裡,畢竟按老娘以往的性子,若是見二弟三弟被打了,怕早出來碰瓷撒潑打滾了,不可能安安靜靜的躲在一旁,任二弟三弟被打成這幅豬頭一般的模樣。
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聞言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娘、那惡婦(二嫂)和那些下人都在寶陵臭丫頭那裡呢!不過看大哥這幅渾然不知的樣子:那臭丫頭難不成還沒把娘做的好事告訴大哥?
兩人心中驀地鬆了口氣:雖說有句老話叫‘早死早超生’,可於他們而言,那柄架在頭上的刀還是晚點落下來的好,正好趁這個時候多同大哥走動走動,“兄弟情深”一番。
這般一想,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脫口而出。
“他們還在禮佛!”
如此異口同聲的樣子倒一時讓薑兆挑不出什麼錯處來,不過鑒於兩人過往“良好的信用”,薑兆蹙了蹙眉,偏頭問一旁的商隊領隊:“你們是哪裡的商隊?”
這話一出,薑二老爺同薑三老爺心中便是一跳,連忙朝商隊領隊使眼色,隻可惜,走了這一路,商隊同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之間並沒有走出什麼交情來,甚至還有些“怨言”,眼見這兩人使眼色心虛的樣子,商隊領隊翻了個白眼,隻作未見,而後痛快的交待了:“我們是江南道的商隊,自揚州出發的。”
江南道的商隊?禮佛跑去江南道?薑兆隻覺不對勁,正要問商隊一路行徑哪些地方,卻有一人一騎飛快的自身邊疾馳而過,而後直入城門,向城中行去。
這一人一騎走的飛快,座下的更是非同一般的千裡良馬,連手持自由出入城令牌的王公貴族經過城門時都要特意停一停同守城門的護衛說一聲,那人卻連停頓都不消停頓,直入城中,甚至尋常攔停的護衛遠遠見他過來還特意閃到了一旁,為他清出一條道來。
“是節度使直送天子近前的急報吧!”雖說隻是商戶,可到底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商隊,那商隊領隊也是見過這樣的急報的,“看馬後的幡旗,似是河南道的,難道河南道出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