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行商的亦是要關注各地情形的,若是發生匪亂,商隊自是要繞行,免得跑去“送肉”。
“倒是不曾聽說什麼,”薑兆的注意力暫且從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身上抽離了開來,看向那一人一騎走的飛快的背影,擰了下眉心,“河南道近些時日並未聽說什麼事啊!”
上一回提及河南道的事,還是去歲那數月的乾旱,以長安城為中心,京畿道、河南道一帶滴雨未下,直到阿顏離京的時候才下了第一場雨,悄悄平息了民間那些傳言。
薑兆沒有多想什麼傳言的事,隻是回頭問了問被打成豬頭模樣的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二弟、三弟你二人可能自己走動?我有些事要回衙門……”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向袖袋。
就這兩個弟弟的性子,眼下被人打成這樣,多半要問他要錢看病什麼的了,若是放在往日裡,他還會同兩個弟弟周旋一番,眼下因著河南道的急報,他倒是要急著回衙門看看有沒有發生什麼事了。
隻是還不待他掏出銀子,往日裡難纏的緊的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卻似是被揍了一頓老實了一般,二人齊齊擺手,聽話乖覺的說道:“大哥你快去吧!我們自己回去就是!”
這般不撒潑要好處……薑兆狐疑的抬眼打量了一番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見那兩人腫了一圈的頭,抽了抽嘴角,心說這兩個弟弟莫不是被打到腦子了?這般乖覺不惹事的樣子真是讓人有些不習慣呢!
不過這兩人不要錢,薑兆自然不會給:多給阿顏留些錢財也是好的。這般想罷便也沒多停留,轉頭走了。
眼見薑兆甩袖而去,薑二老爺和薑三老爺終於鬆了口氣,兩人雙手合十,齊齊做了個“老天保佑”狀:萬望河南道那裡的急報是個大事,好叫大哥忙於公事,暫時莫來管他二人的事。
畢竟老娘做的好事還是能瞞一日是一日的好!
……
“去歲那些民間傳言……”那匣子燙手的麻煩在他手上呆了不到一個時辰便上路趕往京城了,崔鐸盤腿坐在一張鋪了羊毛軟毯的席上同一身白慘慘的文吏說話,“你還記得是什麼傳言麼?”
昨兒那夜明珠的事文吏傳了個話,去茅房出了個恭,待到回來才知曉自家大人已經將東西送走了。文吏聞言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解的問崔鐸為何如此做來。
崔鐸昨日並未回答他,今日才把他叫了過來,反問文吏記不記得去歲的民間傳言。
“我昨兒想了一晚上這些事。”崔鐸托著腮幫子,神情嚴肅的說道,“總覺得這匣子是個大麻煩,所以趕緊送走了。”
文吏看著兩隻眼圈烏青的崔鐸,下意識的點了下頭道:“大人眼圈都青了,瞧著確實一晚上沒睡了。”
崔鐸:“……”能彆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文吏沒有理會崔鐸幽怨的目光,繼續摩挲著下巴開口道:“去歲那些民間傳言似乎是關於陛下的吧!”
說這話時,文吏下意識的看了看屋門:嗯,關的挺嚴實的,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崔鐸聞言跟著點頭道:“是關於陛下的。”
平心而論,當今陛下自即位之後所行所做皆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就算沒有做出什麼秦皇漢武一般的功績,卻也沒犯過什麼大糊塗,在各方麵看起來都是個明君的表率。尤其在陛下之前的可是前朝的那位暴君,有暴君相襯,隻要不犯大錯都是明君了。
天子德行似乎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對,是似乎。
“坐在天子位,萬人之上,自然一舉一動都被人放大了看在眼裡,很容易被人挑刺的。”崔鐸歎了口氣,說道,“暴君的暴斃說不明白啊!”
雖說二十年前的動亂打到最後,大靖要完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可暴君所在的長安城中還有大量兵馬,那些兵馬世受段氏皇族恩情,是段氏最忠誠的軍隊。
“彼時城中段氏核心兵馬有八萬,”崔鐸手指比了個“八”字,頓了頓,再次開口道,“雖說與彼時陛下的所摔的幾十萬兵馬相差的有點多,可你莫要忘了大多數權貴還在長安城。”
臨到最後關頭,大靖權貴被暴君儘數“軟禁”在宮中,一來是為了防止他們裡應外合,二來……
“這些都是大靖的老牌權貴,數百年的經營早在各處安插了人手,陛下的軍中必然也有那些權貴的人手,若是再加上那些人的人手,拚死一擊,長安城必血流成河。”崔鐸說道,“一個慘勝跑不了。所幸,到最後暴君突然醒悟大開城門迎接,沒有在長安城中動刀,按說這等情形下,陛下該留他一命的。”
事實上陛下確實留了,可在暴君被封王離開長安城的前夜卻突然暴斃,這件事自然被記在陛下的頭上了。
“民間傳言暴君都這樣了,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暴君手中握有陛下的把柄。”文吏咳了一聲,說道,“我記得最早的傳言是陛下無容人雅量,可去歲不知道為什麼風向突然變了……”
“風向變是因為陛下沒有動那八萬段氏親軍的將領,依舊令他們掌管兵權要職。”崔鐸看了一眼文吏,說道,“去歲的風向就變成了暴君慘死是因為掌握了陛下的把柄,這把柄是……”
文吏聽到這裡眼神一閃,手指沾了沾自己茶盞中沒喝完的茶水,在桌案上寫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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