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通,實在是口乾的很。
對麵的女孩子靠坐在馬車裡,前行的馬車搖搖晃晃,女孩子去坐在其中穩穩當當的,不知為何,光是就這般坐在那裡便給人一種難言的安穩感:好似隻要有她在,所有的麻煩都能順利找到解決辦法一般。
不過……春媽媽又看了看容納了她、小雪白、香梨以及薑四小姐四個人顯得格外逼仄的馬車。
呃……興許是薑四小姐身形要大些的緣故。
心裡頭這般想著,那廂的女孩子卻在此時抬起頭來,目光不躲不閃的朝她這裡望了一眼。
春媽媽心中一跳,本能的有種心裡說人壞話被抓包了的感覺。
“公道自在人心。”女孩子便在此時開口,重複了一遍這個話,輕哂,“這莊大人看來是個小氣的緊的人,哪個得罪了他,必然不會讓那個好過的。”
可不是小氣麼?想想楊家攤上這麼個麻煩,春媽媽覺得換了她怕是都有些扛不住了。
“眼下這件事楊家隻能認栽了。”春媽媽說道,“雖說楊家沒有違反律法,可攤上了這等‘忘恩負義’的聲名,楊家但凡敢撒手不管李大李二的事,那個莊大人必然會一麵聽民意的整一通楊家,一麵捅到長安城裡去……嘖嘖嘖。”春媽媽說到這裡,便不住搖頭,“我若是楊大人知曉了這些事怕都要瘋了不可!”
這話一出,便見對麵老神在在坐著的女孩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搖頭?薑四小姐搖頭做什麼?春媽媽有些詫異。
……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姑蘇城的舉動自然逃不開季崇言的耳目。
待到聽聞了姑蘇城裡發生的事之後,季崇言也忍不住搖了搖頭。
至於搖頭的原因……季崇言道:“不止如此!”
先時通過楊老夫人同大麗的內鬥安排進去的兩個會武功的小丫鬟是他的人,所以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那位楊老夫人時常摩挲,片刻不離身的拐杖也同大麗一同不見了。”
說道大麗……對麵的林彥雖然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問了一句:“那個大麗應當還被你關著吧!”
這個關著的自然是指真正的大麗。
季崇言點頭“嗯”了一聲,道:“帶著拐杖逃走的大麗應當就是小雪白。”
至於小雪白是誰安排的……結果顯而易見了。
林彥一想至此,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要是楊衍,原本還以為姑蘇城的老宅裡頭一切照舊,待到回來一看,自己的二夫人大麗不見了,老夫人的拐杖丟了,家中一片烏煙瘴氣,姑蘇新任的縣令莊浩然又顯然還想拿楊家開刀,怕是頭都要大了。”
隻是雖然口中道著“頭都要大了”,對楊衍的遭遇,林彥卻並不同情,相反還有些幸災樂禍,畢竟敵人嘛!
對敵人同情,那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一時出錢了了倒還好,這件事的麻煩在於長久下去,無法脫離開來。這可不是一千兩兩千兩就能擺平的事了,”季崇言說道,“有莊浩然在,楊家對自家孩子如何,就要對李大李二的八個孩子、一雙父母同兩個寡婦如何,若是一碗水端不平。隻要被有心人挑撥一番,便能給楊家套上不義的帽子。這是一個長久的麻煩,比起短時間內能解決的更麻煩。”
當然,這個有心人指的不是彆人,就是莊浩然。
對此,林彥倒是深有體會:“我先時辦過一個案子,便是這等。兩個同僚本是好友,結果一日喝酒喝多了兩人墜河,其中一個水性好的先爬了上來,眼見同僚還在掙紮,便下河救人,這一救,另一個同僚是救回來了,他自己卻死了。如此,被救的這個自是要回報這救命之恩的,將救了自己的同僚的兩個兒子,老母同夫人接到了京城,幫著照顧了起來。”
“他雖是京城官吏,俸祿還算不錯,隻是這俸祿養活自己的三個孩子同父母、夫人已然剩餘不多了,再搭上同僚那一家,實屬是扛不住了。將三個孩子送入國子監讀書要錢吧,每年過節什麼的孝敬父母要錢吧,再加上夫人那裡吃喝拉撒都要錢。如此的話,對待同僚一家,你自己三個孩子入了國子監,總不能虧待救命恩人的孩子吧!那也要想辦法入國子監!對待自家父母和夫人的錢財、穿著是這般的,總不能同樣少了恩人的父母和夫人。”
“他一個人的俸祿怎麼扛得住?可同自家父母、夫人商議了一番能不能自家少些,給恩人家多些,自家父母、夫人自然不滿比不過外人,同他鬨……”林彥說到這裡,便忍不住搖頭唏噓,“他原本能力還不錯,隻是被這些事攪得哪還有心思做事?人都快逼瘋了,終於有一日釀下了大錯,想辦法讓恩人的兩個兒子出了事,可都是大理寺的,怎麼可能查不出來?再者他也沒有打算瞞,被紀大人找到還未審問就主動投案了……”
林彥還未說完,季崇言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李大李二的事鬨的這麼大,若是李家的人出了什麼事,楊家脫不開乾係。你那個同僚可以殺人,楊家卻不可以。”
楊家顯然比那個同僚更麻煩。
所以,有莊浩然在,李家這件事不是楊家想甩掉就能甩掉的。
“若是惹出了李家的麻煩,但是大麗和拐杖找到了,麻煩便也麻煩吧!”林彥點頭,歎道,“眼下是大麗和拐杖沒找到,還平白添了麻煩。楊家這後宅幫倒忙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厲害,我若是楊衍,頭都要大了。”
其實,以楊衍的手段,楊家後宅主事的……不管是楊老夫人還是大麗,撇去私德來看,都不是蠢人。隻是可惜,遇到了薑四小姐……
事關薑四小姐……林彥忍不住看向季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