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抓人的鐘會聞言卻是莞爾,“那‘陛下無道,老天也不容’這話是誰說的?”
鐘會笑著頓了頓,不等被抓的百姓開口,又道:“‘前年就是如此,今歲亦如此,可見老天也看不過去呢!’這話又是誰說的?”
一席話說的喊冤的百姓啞口無言。
“帶走!”鐘會揮了揮手,道,“再去下一家!”
這些時日,憑借不斷“抓人”,整個長安城對這鐘閻王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抓完百姓抓官員,抓完官員抓百姓,成日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就連京城各部衙門的主管官員都對此怨聲載道。
才抓完人,正要離開,一輛馬車便朝這邊衝了過來,直至鐘會麵前停了下來,刑部尚書從馬車裡下來。
“鐘會!我這刑部大牢裡頭都人滿為患了!”刑部尚書找到鐘會,想要他適可而止,“一間大牢裡蹲六個成年漢子,吃喝拉撒都在裡頭解決,你覺得可行?”
鐘會抬了抬眼皮,雷打不動的搬出陛下來:“我奉聖命行事,大人若是有意見不若去尋陛下收回成命!”
刑部尚書被這一席話堵得頓時一噎,能讓陛下收回成命的話他早做了,若是有用用得著來尋鐘會?
隻是就這般空手而歸到底有些不甘心,是以想了想,道:“我這刑部衙門大牢滿了,你抓的人莫要再往我這裡送了。“
鐘會卻翻了翻手裡的冊子,道:“大理寺衙門大牢裡一間牢房呆了八個,你這裡尚有餘地,且再借我用一用!”
刑部尚書:“……”
看著啞口無言的刑部尚書,鐘會倒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他道:“老大人,寬心些吧!你便是參了我,叫陛下將我舍棄在一旁,還會有下一個‘鐘會’的,大人不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作未見便是了!”
刑部尚書瞪了他一眼,氣的胡子吹了吹,轉頭拂袖而去。
看著無可奈何離去的刑部尚書,鐘會大手一揮:“把人送去刑部大牢,再去下一家!”
一行人出了巷子,從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招搖過市,而後向另一處民宅行去。
待到這群人轉入巷子,看不到身影了,香料鋪子老板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轉頭看向身後的人,道:“那鐘閻王走了,你可以出門了!”
這鐘閻王如今所過之處幾乎可說是寸草不生,便是原本在街上走著的行人,看到鐘閻王前來,也早提前躲入路邊的鋪子裡避讓了,唯恐撞上他莫名其妙的被抓了。
走出來的春媽媽給了他兩個銀錢,向他道了聲謝,這才出了門,向渭水河畔走去。
渭水河畔,京兆府尹的官兵依舊圍著那連接在一起的花船,不讓等閒人靠近。
春媽媽頂著日頭在岸邊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了人,被人帶到了官兵那裡,一番搜查之後,才被允許登上了花船。
“月姐姐!”自打來了長安城,這是她第二次登門了。
月瑤將桌邊的酥山往前推了推,朝春媽媽點了點頭,道:“坐吧!”
春媽媽坐了下來,一勺酥山入腹之後,一路而來的熱意稍減。
月瑤看她舒了口氣,這才開口問了出來:“這次來,又是打聽什麼事?”
一句話說的春媽媽有些尷尬,卻還是收了那些在旁人麵前的心思,老老實實的說道:“想問問京兆府尹為何帶人圍你們的花船?”
月瑤瞥了她一眼,道:“又是上回那位讓你來打聽的?”
春媽媽乾笑著點頭承認了下來:“是。”
月瑤“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在渭水河裡打撈出了一塊瑞獸腦袋的頭,頭上寫了幾個字。”
“瑞獸腦袋”這四個字一出,春媽媽莫名的覺得有些耳熟,正想追問,便聽月瑤說道:“君王無道、天理不容。”
這八個字嚇的春媽媽頓時一個哆嗦,險些打翻了碗裡的酥山。
“小心些!”月瑤將她麵前的酥山往桌邊推了推,瞥了她一眼,道,“如今這一碗酥山可不便宜,你仔細些。”
回過神來的春媽媽胡亂的點了點頭,看著麵前依舊一臉平靜模樣的月瑤,忍不住詫異:“月姐姐不怕?”
“有什麼可怕的?”月瑤不以為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者,看到這搬了家的瑞獸腦袋的人又不止我一個。”她說著伸手一指,指向外頭的花船,“花船上的人可都見到了。”
春媽媽想著過來時官兵的嚴防死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所以京兆府的人才會看住你們,不讓你們往外亂跑?”
月瑤點頭:“是啊!若是跑出去,將這等話亂傳怎麼辦?”說話間,她又慢條斯理的挖了一勺酥山,幽幽道,“前年大旱一直持續到去歲年初,護城河裡那隻腦袋搬了家的瑞獸腦袋的事你可還記得?”
“那些看到的百姓後來可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她說道。
春媽媽聽的心中頓時一跳:“那你們怎麼辦?”她想到外頭嚴防死守的官兵,一時想象全開,“會不會也準備將你們這些看到的人都弄死?”
一席話說的月瑤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團扇拍了拍春媽媽的頭,道:“沒事,你莫要多想!”她說著,漫不經心的瞥了春媽媽一眼,“這次的事同先時的不一樣!更何況,護城河裡那事若是當真都殺乾淨了,這消息又是如何走漏的?你莫擔心!”
越是叫她莫擔心,越是叫人忍不住擔心。
春媽媽道:“月瑤,你眼下能離開嗎?不若隨我去……”
“不能!”月瑤搖著團扇,打斷了她的話,uu看書 指了指外頭的官兵,說道,“隻進不出的。就連你,若不是我同京兆府尹家的公子有交情,怕是也不能進來見我!”
說罷這話,不等春媽媽開口,月瑤便揮著團扇趕人了:“好了好了!沒什麼事便走吧!莫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來不及細問便被月瑤趕了出來,春媽媽還想多問,這次官兵卻不肯放行了。
不得已,春媽媽隻得先行離開,待回到方家大宅。卻沒立時去尋薑韶顏,畢竟這件事才打聽到了一半,她準備隔日再去尋些彆的小姐妹打聽一番,再將事情稟報到薑韶顏那裡。
隻是這一遲疑,待到夜半,被人強行從被窩中拖出來喚醒時,春媽媽還在怔忪之中。
“薑四小姐,那事我還未打聽全,待到明日容我再去向彆的小姐妹打聽一番再同你說好了。”春媽媽看著眼前隻披了件外裳便披頭散發跑出來的女孩子,有些莫名其妙,“薑四小姐何故如此著急?似是才從床上爬起來的一般!”
回以她的,是女孩子莫名帶了幾分涼意的聲音。
“一個時辰前,一道旱雷落到了渭水河畔的花船之上,渭水河畔相連的花船連成一片火海,大火撲之不滅!”
女孩子看著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肅重:“春媽媽,白日裡,你去見月瑤時,到底得了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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