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風起時 夢筱二 11308 字 7個月前

通話結束了, 季星遙在漆黑的房間緩了十多分鐘,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那個聲音是實實在在存在, 那聲遙遙是慕靳裴稱呼她的。

過去就像無數把利刀,而如今這些利刀化作了空氣,隻要一呼吸就讓人痛不欲生, 那種感覺曆久彌新。

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開燈, 裹上睡衣下床。

謝昀呈房間在樓上, 季星遙噔噔噔跑上樓,他睡覺沒有反鎖臥室門的習慣, “謝昀呈!”她用力敲門。

“什麼事?”

季星遙直接推開門,四目相對,她怔了怔,隨即彆開視線。剛才衝動之下什麼都沒多想,隻想著找他算賬。

謝昀呈剛從浴室出來,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上半身什麼都沒穿,“你能不能彆那麼野蠻, 這是我家。”

他拿了浴袍, 慢條斯理穿上。

季星遙盯著他臥室的沙發看, 質問他:“你下次做什麼決定前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擅作主張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儲征還有可能被我連累!就算你有難處, 就不能提前跟彆人說一聲嗎!”

謝昀呈係上浴袍帶子,“商量就起不到該有的效果。”

“你這種沒有團隊合作精神的人,怎麼還會有人願意跟你合夥做生意!”季星遙還是沒消氣。

半年的時間足夠她處理所有的事情, 可全都因謝昀呈一意孤行的決策泡了湯,“唐宏康那邊, 我還指望著儲征,現在他怕自身都難保。”

慕靳裴那麼敏感多疑的人,跟她父親一樣,等冷靜下來後,對儲征的信任還會有幾分?

他要是在送請柬之前跟她說一聲,她跟儲征不至於那麼被動。

謝昀呈剛才衝的是冷水澡,現在還是燥得慌,他拿了手機下樓。

“你乾什麼去!”季星遙盯著他背影。

謝昀呈:“被人看了,喝酒壓驚。”

季星遙無言以對,也跟著過去。

謝昀呈倒了小半杯紅酒,又從冰箱裡夾了幾塊冰塊放進杯子裡,季星遙瞅瞅杯子裡,再瞅瞅他的臉。

暴殄天物式喝那麼貴的紅酒,特彆謝昀呈。

“你怎麼突然把請柬提前那麼長時間送出去?”她氣歸氣,還是擔心他遇到了什麼棘手難以應付的局麵。

謝昀呈又倒了一杯紅酒,這杯沒加冰塊,推到季星遙跟前。

他這才言歸正傳:“如果墜機真跟唐宏康有關,那隻有慕靳裴能治得了他,當年飛機上那麼多條人命,唐宏康竟然眼都不眨一下,這樣的殘暴狠戾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住。”

他自己雖然混賬,雖然無情,可隻在情場上。害人這種事他做不出來,也沒那麼狠的心去把誰置於死地。

真要跟唐宏康過招,他不一定是唐宏康對手。

“慕靳裴不一樣,他心裡邊的陰暗正是唐宏康忌憚的地方,一物降一物,唐宏康再陰狠,但狠不過慕靳裴的心狠手辣。”

他抿了口紅酒,“畢竟慕靳裴所有親人都喪生,又是在仇恨的灌輸下長大,他都能對你狠下心,還有誰能讓他心軟?”

季星遙沒吱聲,把杯裡的酒一口悶了下去。

謝昀呈餘光瞥她:“能不能省著點喝?這酒我花了不少錢淘來的,你一口下去,一輛小轎車被你喝沒了。”

季星遙剜他,懶得搭理。

謝昀呈接著說唐宏康,“你之前回北京找他就引起了他警覺,他也肯定猜到了你會查三十年前那個墜機案,真要是他動了手腳,你說他能不慌嗎?當時那個情況下都沒查出真相,你可以想象他用了多極端的手段,這種手段要是用到我跟你身上,多可怕?我最怕擔心的就是小布丁。唐宏康在陰處,手段又多,我就是再小心,也防不勝防。”

季星遙突然轉臉,“那當初我回北京,你為什麼不攔著我?”

謝昀呈:“雖然打草會驚蛇,但必要時也要引蛇出洞,不然我們無從下手,他要是阻擋我們,中間肯定會露出蛛絲馬跡。”

季星遙點點頭,明白了。

謝昀呈喝了口冰涼的紅酒,什麼口感都沒了。

季星遙擔心儲征,“我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不想連累他,畢竟他隻是拿錢替老板辦事。”

謝昀呈看著酒杯裡被染了色的冰塊,“讓儲征主動跟慕靳裴坦白,他能被慕靳裴重用這麼多年自然有過人的本事,他自己能善後,你用不著瞎操心。”

他覷她,“還有,麻煩你以後進彆人臥室先經過彆人允許,否認後果自負!”

季星遙沒搭腔,擱下酒杯回自己房間去。

快天亮時,她還是沒睡著,整夜失眠。

清晨,第一縷光陽灑下來。

在M.K集團電梯口,慕靳裴和謝昀呈狹路相逢,兩人一言不發看著對方,凜冽又鋒利的眼神無聲在互相廝殺。

儲征站在旁邊連呼吸都收著,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脊背不由發涼。

還好,老板專梯的門緩緩打開。

“慕總。”他用手擋住電梯門。

慕靳裴這才冷冷收回視線,大步跨進電梯。

儲征看著不斷跳動的數字鍵,喉嚨滾燙。

到了辦公室門口,慕靳裴吩咐儲征,“給我煮杯濃咖啡,什麼都不加。”

儲征有事要彙報,已經無心煮咖啡,“慕總,我待會兒再煮咖啡。”

慕靳裴轉臉,“怎麼了?”

“有事跟你坦白。”儲征加重了坦白二字。

慕靳裴心口梗了一下,並未吃驚,“進來吧。”他開了辦公室門。

儲征深呼一口氣,看來老板已經懷疑他,隻是沒戳破。

也許季星遙的決定是對的,昨天半夜她給他打電話,讓他今早主動跟慕靳裴坦白,不然沒有挽回的餘地。

從接到季星遙那個電話,他徹底未眠。

考慮了好幾個小時,要怎麼措辭才會取得老板的諒解,甚至是信任。他現在更加理解馮梁當年的處境,那不是人過的日子。

慕靳裴把風衣隨手搭在椅背上,指指沙發,麵無表情道:“坐。”

“不用。”儲征哪裡敢坐,他不僅心虛,更自責,他跟季星遙達成交易雖然對老板造不成損失,可到底是讓老板經曆了被背叛的那種滋味。

老板對他跟家人一樣,甚至比對家人都親近,他不願跟家人說的心裡話,還會跟他說道幾句,經過這件事,他跟老板之間的信任被砸開了一道裂痕,怕是很難再修複。

慕靳裴先打開窗戶,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緊接著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一切按部就班,跟平常無異。

隻有儲征知道,現在辦公室的氣氛就跟剛才在樓下,老板遇到謝昀呈時一樣,表麵上看著平靜,其實暗流湧動,風雨欲來。

他張了好幾次嘴才發出聲音,“慕總,都是我的錯。”抱歉那兩個字他都難以啟齒,也說不出口。

慕靳裴緊緊攥著水杯,半晌後,他輕抿了幾口。直到剛才,他都在說服自己,誰背叛了他,儲征都不會。

昨晚給季星遙打過電話,他一夜都沒睡,想了很多,包括儲征最近的辦事不力,他給儲征找了不少借口。

儲征不敢看慕靳裴,他視線落在落地窗前的那些盆栽上,他沒為自己辯解,靜靜等候老板發落。

慕靳裴定定看著已經啟動的電腦屏幕,桌麵背景是一幅油畫,《假麵》,或許每個人都戴著麵具,都虛偽活著。

他問儲征:“你這麼做的初衷是什麼?”

儲征如實道:“季小姐說隻要我瞞著你,她就不跟謝昀呈結婚,她沒想過利用我去報複你,隻是想在有需要的時候,讓我對付一下唐宏康,她說憑著她一個人根本對唐宏康構不成威脅。”

“她不是針對宏康實業,隻是想把唐宏康曾經用手段從季常盛那裡坑走的錢分文不少拿回去,至於公司,她沒想過要,她自己沒能力管理,而季常盛身體也不適合管理,她說,爭來爭去的最後都是那些員工跟著受罪。”

“她還讓我不要再查過去那五年她經過什麼,過得是什麼日子,讓我尊重她,我答應了。”

“她這幾年一直跟謝昀呈在一起,她跟謝昀呈畫廊簽了合同,至於她什麼時候跟謝昀呈以男女朋友相處的,我不是太清楚,可能就是最近,前段時間謝昀呈還是跟Landy在一起。”

儲征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如實告訴慕靳裴,“季小姐跟謝昀呈一直在查三十年前直升機墜毀案子,他們懷疑是唐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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