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呈回到自己位子上,他這個遺囑公證書不是作為證據提交,何楚堯憋了一肚子火又沒法發泄。
原告已經發問結束。
法官讓被告發問。
季星遙:“沒有要發問的,我跟何楚堯認識七年了,謝昀呈跟他快二十年的交情,十一年的合作夥伴,我們知道他什麼為人,在這之前,他是我們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他曾經也幫助過我很多。”
何楚堯錯愕不已。
季星遙語氣平和,“何先生很喜歡小布丁,至於為什麼他能幫我拍那麼多視頻,那是因為他隻要有空就去看小布丁,記住她的喜好,給她讀故事,再忙也要給她講故事,他也因為小布丁而改變。”
“在他知道小布丁有可能是他女兒時,他放棄了蜜月旅行,他急著想見女兒,什麼都顧不上,還被謝昀呈打了一頓,他默默忍著,始終沒還手。”
“他很愛他的女兒,隻是方式沒選好。”
她凝視何楚堯,“你想沒想過,小布丁的媽媽為什麼直到離開這個世界都沒找你?”
“她不是不知道你在哪。她也有你的郵箱,有你的電話。知道你們何家控股的五星級酒店遍布歐美,隻要她想,她不可能找不到你。”
“她不是突然意外去世,她病了很久。她在離開的前一晚還給小布丁寫了一封長長的信,但對你隻字未提。”
“她寧願把小布丁托付給一個陌生人的我,都不去找你。”
“你想過為什麼嗎?”
“她作為母親,對小布丁的病情不抱希望了,她害怕女兒永遠那麼高,害怕就算找到你,小布丁也是不受歡迎的。”
“對孩子最大的傷害,莫過於來自親人的嫌棄和放棄,她不舍得她女兒經曆這些,因為她知道你早晚要結婚生子,有自己健康的孩子。她害怕小布丁被她同父的弟弟妹妹欺負。”
“也許,她更不想讓你為難。怕打擾了你原本平靜的生活。”
安靜了半秒。
季星遙:“這段時間你沒有了理智,誰跟你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現在終於有個機會跟你心平氣和說說。”
“曾經的六年裡我們都沒放棄她,你怎麼就不放心呢?”
“真要不讓你見到她,我還會找你幫忙去給小布丁找親生父親嗎?”“小布丁今天特意換上了公主裙,她以為我們坐在這裡,是開一場辯論賽,比比誰更愛她,而法官是裁判。”
這時,所有人視線不由投在小布丁身上。
小布丁坐在慕靳裴腿上,她聽著耳機,眯著眼,兩手虛空彈奏,沉浸在了鋼琴曲裡。
季星遙跟法官說:“我的發言完畢。”
再次合議。
陪審團一位女性成員提出,想聽聽孩子的想法。
慕靳裴把耳機拿下來,小布丁突然愣了下,她發現好像他們都看著她,她趕緊轉臉問慕靳裴,“誰贏了?”
慕靳裴:“還沒定呢,得需要你這個小小裁判員幫忙。”他放下小布丁,“你把你的愛都表達出來吧,剛才他們都說了怎麼愛你的,對不對?”
小布丁連連點頭,她現在心情這麼好,是因為開庭雙方陳述時,都表明了有多愛她。
她先是小跑,距離近了,又一步一步慢慢走過去,拘謹又不安,她小心翼翼看著何楚堯。
何楚堯眼眶紅了,他趕緊站起,在原告席前半蹲下,張開雙臂。
小布丁撲進他懷裡,她抱著他的脖子,太過激動,她原地蹦了幾下,“我愛你哦。”
何楚堯:“爸爸也愛你。”
小布丁親了他一下,“謝謝你不嫌棄我那麼矮小。”
何楚堯眼淚掉下來,“怎麼會,這麼小也挺好呀,爸爸老了也能抱動你。”
小布丁給何楚堯擦乾眼淚,“爸爸不哭,我會好的,一定會。”
何楚堯問她:“你想不想跟爸爸在一起生活?我們每天都能見到,我每晚都給你讀故事。”
“當然,不管怎麼樣,就算你不選擇我,我也會每天給你讀故事,依舊跟以前一樣愛你。”
小布丁鬆口氣,“我想...跟謝爸爸一起生活,沒有我我怕他不習慣,怕他沒人陪,所以我也要努力活著。”
謝昀呈靜靜看著小布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小布丁怕何楚堯難過,她立即保證:“不過我周末跟你一起過,這樣你平時也能陪你的小寶寶,我也能陪謝爸爸,我們倆都陪伴著我們很愛的人,然後周末我倆一起陪伴,好不好?”
實在不忍讓小布丁期待的眼神失望,何楚堯點點頭,用力抱住她。
最終,小布丁判給了謝昀呈。
法槌落,何楚堯盯著法槌出神,周圍歡愉聲也沒將他拉回。
他不得不承認,謝昀呈的辯護律師聯合季星遙給他布了一個局,季星遙用她的感情牌引他入局。
他困在了死局裡,卻還要對季星遙感激涕零。
為什麼?
因為她沒在法官沒在陪審團麵前揭他的短,反而句句替他說好話。
這些都是她精心準備的溫柔刀,他死在了血泊裡卻沒感到疼。
從法庭出來,謝君毅和慕溫雅帶著小布丁去公園,同去的還有何楚堯父母,他們想跟小布丁親近又怕嚇到她,便讓謝君毅帶著孩子一起過去。
何楚堯媽媽看著小布丁就像在看自己閨女小時候,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季星遙和謝昀呈跟律師聊了幾句,所有的感謝都儘在了一個擁抱裡,道彆後,季星遙四處看了眼,沒發現慕靳裴。
“他人呢?”她問謝昀呈。
謝昀呈:“打何楚堯去了。”
季星遙腳步微頓,“什麼?”
難得謝昀呈有耐心再重複一遍,“打何楚堯。”
季星遙急了,“他們在哪?”
謝昀呈答非所問,“回畫廊。”他大步走向停車場。
“誒,問你話呢。”季星遙小跑著追上他,拉了他一把,“你這人說話能不能說完整?你人去哪兒了?”
謝昀呈:“畫廊!”
隻有在畫廊院子裡打人最安全,都是他的人值守,也沒人會報警,打完了直接送去M.K醫院。
何楚堯襯衫的紐扣被慕靳裴拉扯時拽掉兩粒,汽車快速駛出停車場,他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慕靳裴親自驅車,他坐後排,兩邊坐著慕靳裴保鏢,他插翅難飛,他也沒打算走,這一頓躲不開,他心裡頭正好也憋得難受。
華晨是看著他被慕靳裴暴力拉上車的,她在身後對慕靳裴說了句:“你打完他給我打電話,我帶他去醫院。”
黑色汽車絕塵而去,Landy望著越來越模糊的車尾,“我以為在我哥決定打官司時,你就會跟我哥離婚。”
汽車消失在車海裡,華晨還沒收回視線,“他要是放棄了這個不健康的女兒,我會看不起他。”
Landy不由擔心,“不知道慕靳裴會下多狠的手。”
華晨側臉,“放心,你哥不會殘,慕靳裴還沒認女兒,他不會舍得把後半輩子搭在你哥身上。”
Landy“......”
“我先過去了。”
華晨揮揮手,轉身走去自己的汽車。
季星遙坐上車後就給慕靳裴打電話,打了三個,始終沒人接聽。
謝昀呈不疾不徐道:“彆打了,他沒工夫接。”
今天他從沒有過的愉悅,不由哼起了月月編曲的調子。
“你能不能快點兒開!”季星遙差點沒忍住脾氣。
謝昀呈瞥她,“怎麼快?從人家車頂開過去?”他誠心給她添堵,“要不,大姐,你來開,讓我見識一下你的車技和速度。”
季星遙剜他一眼,“閉嘴!”
季星遙趕到畫廊時,兩人已經打完了,慕靳裴衣袖挽到臂彎,襯衫也被從皮帶裡扯了半邊衣擺出來,毫無形象可言。
何楚堯躺在草地上,黑色西褲上全是腳印,臉上開了花。他長長籲口氣,感覺解脫了。
在法庭上針對季星遙,也是迫不得已,他隻想要回女兒的監護權。
季星遙一路跑進院子,“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她真怕何楚堯被打殘。
何楚堯擺擺手,“死不了。”
季星遙聽他這麼一說,上去補了幾腳,“我是替小布丁踹你。”
何楚堯:“......”
她是用小細跟踹的,差點疼死他。
季星遙看著慕靳裴,他嘴角被打破了,“疼不疼?”
慕靳裴搖搖頭,“沒事。”季星遙轉身準備去樓上,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對著何楚堯另一條大腿又連著補了三腳。
何楚堯疼得額頭的汗都滲了出來,在心裡罵了句臟話,這個女人太狠了。
還不等他緩過來,被謝昀呈給攥著衣服拎了起來,“好不容來一趟,去我辦公室喝杯茶。”
何楚堯知道,謝昀呈會挑他沒被打的地方繼續打。
很快,季星遙下樓,她手裡多了一條乾淨的濕毛巾,她遞給慕靳裴:“把臉上血擦擦。”
毛巾用熱水泡過,現在還溫熱。
慕靳裴把嘴角的血跡一點點擦乾淨,不小心碰到傷口,還是一陣鑽心疼。
季星遙不放心,“去醫院看一下吧。”
“用不著,皮外傷。”慕靳裴盯著她看。
季星遙被看得不自在,“今天謝謝你,小布丁從來沒這麼開心過。改天請你吃飯。”她指指樓上:“我過去看一下謝昀呈,他八成在打人。”
就在她要轉身時,慕靳裴突然開口,“要不你今晚就請我吃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