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知如此, 當初就該說周衍川這種人隻能被打進冷宮,永世不得麵聖。
林晚關掉飲水機, 把紙杯往吧台一磕,理直氣壯:“誰躲你了, 我出來接杯水都不行, 你們星創這麼吝嗇的嗎?”
周衍川看了眼紙杯, 覺得他再問下去, 說不定這姑娘得當場把它捏扁。
他收回視線, 繼續打量著林晚的神色, 好像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又有哪裡不太對勁。
“上回遇見的人,”他想到一個可能性,“是我伯父伯母,我跟他們關係不太好,說出來怕你感覺煩心, 沒彆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瞞你什麼。”
林晚沒料到他這回居然如此坦誠, 一下子啞了火。
倘若是沒去過三中的她,麵對這個解釋可能就不再深究了。可現在她知道周衍川雙親過世後就來南江由伯父伯母照顧, 因此心裡的小問號反而越來越多。
“哦,這樣啊。其實你也不用解釋,我就是、就是剛才在跟同事討論你, 不小心被當事人聽見, 有點尷尬就出來避一避。”她悶聲悶氣地說。
這個說法也算合理。
周衍川露出了然的表情:“現在還尷尬麼?”
“都說開了還有什麼可尷尬的。”
“那走吧, 其他人都回來了。”
林晚和周衍川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換來基金會兩位女孩充滿豔羨的注視。
光看她們的表情,林晚就猜到這兩人可能腦補出了什麼粉紅泡泡的故事,隻能微微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坐回位置。
會議照常進行。
包括項目總監舒裴在內,鳥鳴澗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與無人機行業合作,星創方麵不得不從原理上為他們講解。
講解部分交由現場知識最全麵的周衍川負責。
他站到會議室的白板前,拿筆在上麵邊畫邊說:“我先梳理雙方的工作範疇。基金會的諸位需要提供每個自然保護區的具體麵積,通常來說,每架無人機一次飛行可管理的麵積是一百萬平方米,到時我們會根據你們提供的數據,為保護區配備對應的無人機數量。”
星創的辦公樓不是時下流行的全玻璃幕牆設計。
幾扇窗框有序林立,離白板最近的那一扇,將陽光攏成了一片畫框,窗外無風,樹葉靜止,唯有周衍川一人是畫中搶眼的風景。
林晚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忽然感覺二十幾歲,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年齡。
沒有少年的莽撞,也沒有中年的認命。
他就那麼隨意地站在那裡,不用張揚也無需修飾,舉手抬足之間,就好似有萬丈驕陽與他同行。
“根據合同規定,三到六個月內就能開發出適用於保護區的無人機。
與此同時,我們會在各個保護區的地麵架設攝像頭搭建虛擬的環境模型,今後配合無人機巡邏拍到的畫麵,一起通過雲平台數據回傳。
你們不用去現場勘察,隻需要坐在辦公室裡就能看到3D成像,保護區的各類變化都非常直觀。”
舒斐:“能舉例嗎,比如哪些變化?”
“比如保護區水位高度、空氣質量、樹林形狀,以及……”
周衍川放下筆,轉過身,淡聲說,“是否有盜獵者搭設捕鳥網。”
·
回到鳥鳴澗後,林晚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許久。
實話實說,聽完周衍川的講解後,她內心有些興奮,還有些震撼。
她終究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許多看法有多淺薄。
因為她完全局限在鳥類和無人機不共戴天的矛盾上,竟從未想過無人機不需要對鳥類本身進行乾涉,而是通過監控生態環境就能做到保護鳥類。
就像鳥鳴澗的命名來源一樣。
王維曾經寫下“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的優美詩句,他所描繪的其實也是一代代鳥類愛好者想要看到的畫麵。
山清水秀任鳥飛。
與林晚同樣被刷新世界觀的大有人在,周圍同事還在談論不久前結束的那場會議:
“無人機居然已經發展到這等地步了,到底是周衍川他們技術強大,還是我們以前太無知?”
“多半是我們無知吧?我剛在網上搜了搜周衍川,除了跟星創有關的消息以外,就是他大學時期的一些事跡了,可你看他不像剛畢業的樣子,中間幾年好像沒什麼姓名。”
林晚皺了下眉,用微信問鐘佳寧:【你能幫我問問鐘展嗎?為什麼現在網上都搜不到周衍川在德森時期的經曆?】
沒過多久,鐘佳寧就把鐘展的答複貼了過來。
林晚盯著屏幕愣怔許久,怒火漸漸席卷了她整個身體。
周衍川離開德森後,德森不僅在企業資料裡刪掉了他的名字,還額外花了一筆高價,用於刪除與他相關的所有報道,因此才導致圈外人根本不知道,德森之所以能夠成為行業領先的品牌,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德森把屬於周衍川應得的榮譽,全部一筆筆抹掉了。
媽的,憑什麼。
林晚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臟話,千絲萬縷的情緒湧上來,令她控製不住內心的衝動給周衍川發了一條消息。
【明晚有空沒?出來喝酒。】
·
周二晚上,林晚加了會兒班,就開車前往蔣珂駐唱的酒吧。
周衍川今天不在科園大道這邊,兩人約好直接在酒吧碰頭。
蔣珂看見她來很高興,聽說她約了周衍川後,笑著問:“等下需要我幫你唱點情意綿綿的歌助興嗎?”
“你有沒有熱血點,能激勵人心的?”林晚認真地問。
蔣珂跟看外星人似的注視她三秒,很有自知之明:“你看我這樣子,像唱那種歌的人嗎?”
說得也是。
林晚撇撇嘴角,又興致不高地跟蔣珂閒聊了幾句。
有人過來通知蔣珂準備上台,她站起身,拍拍林晚的肩:“姐妹,你真想打雞血的話,給你推薦我家樓下那家理發店,每天早上他們都會做操喊話,聽得我在夢裡都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