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都是嘲諷過白明珠的,也都覺得這劍舞本就是給人觀賞的。
長安公主的麵色是最為難看的,今兒的事情,隻怕是很快也會傳到宮中了,少不得父皇又要訓斥她。
“蘇姑娘,本郡主若是沒記錯的話,詩會上的規矩,是詩會成員,在聚會時,都要獻藝一次。本郡主今日沒什麼詩興,這龍鳳盛景,便算是本郡主為大家表演的了。家中尚有事,本郡主告辭。”
白明珠說罷,隻拉著辭玉便下樓去了。
“郡主,郡主您等等奴婢啊。”青檸也趕忙追了出去。
蘇眠月驀地被下了麵子,臉色有些掛不住。
卻見鳳玉竟也起了身。
“皇兄這是?”
“本宮尚有事便先走了,三皇弟和五皇弟在這兒陪著長安便是。”說罷,鳳玉也離開了。
走過蘇眠月身邊的時候,蘇眠月便忍不住直直的看著他,鳳玉被她看的眉頭皺了一下,隻點點頭,便離開了。
蘇眠月麵色更是蒼白。
白明珠出了這一品樓,臉色才好了一些,將辭玉的手放開了。
辭玉隻覺手中空落落的,看著白明珠心中卻是無儘的歡喜。這個人,明明尊貴極了,卻還是願意在剛剛紆尊降貴,拉他一把。
甚至願意與他一起舞劍。
“郡主……”
“表妹留步。”
一品樓內,太子鳳玉的聲音,幾乎是同辭玉聲音一起響起的。
白明珠聞言,疑惑望向了屋子。
辭玉神色一黯,袖子下的手狠狠的攥成拳頭。
屋子中,鳳玉走出,見白明珠還在方才走上前來。
“太子表哥追出來,所為何事?”
“今日出宮之前,本宮得了一物,見時便覺得很適合表妹。故帶了出來,想有機會送給表妹。卻是在剛剛還沒來得及送出。”
“不知是何物?”白明珠有些許的期待。
鳳玉隻將一直藏在袖子中的檀木盒子拿了出來。
白明珠接過盒子,打開之後,隻見盒子中,躺著的是一柄扇子,純金扇骨,上麵刻著紋路,鑲嵌著一枚枚的紅寶石,展開後,扇麵是用江南特有的彩緞繡出的扇麵。
孔雀低頭,百花盛放。
扇子精致,本不算大,可偏生,卻將那景致繡的是栩栩如生,又不會顯得太過雜亂。
“此物……應該是極難得吧?”彩緞本就難尋,皇宮中,三年隻得一匹。而且這扇骨上麵鑲嵌的寶石,更是上品。
上麵所繡,若非是極好的繡娘,都做不出的。
“聽聞名為玲瓏扇,本宮記得,表妹扇子舞跳得是最好的。等來日中秋家宴上,希望表妹莫要辜負了這扇子。”鳳玉緩緩說道。
白明珠頓時就覺得這扇子很燙手了。
“郡主,咱們回了吧。”辭玉在白明珠身邊,忽然開口,好似撒嬌一般。
這話嚇得白明珠手上動作又是一頓。想到這是在外麵,她和辭玉之間的戲碼是她對這人無儘寵愛。白明珠才穩定了心神,笑的溫和:“好,都聽你的。”
鳳玉聽她這話,隻覺得心中一刺。再看那辭玉頭上的簪子,更是覺得生氣了。
“表妹,那可是本宮贈與你的桃花簪?”
“表哥真是好眼力,這簪子,今日我便送給了辭玉。當年及笄,表哥送我這個,我記得還沒給表哥道謝,今日便謝過了。”
白明珠的態度乾脆。
說完,帶著辭玉同青檸便離開了。
鳳玉麵色略白,見她的馬車揚長而去,心中更是氣惱。可又一想他如今的狀況,隻收斂了怒火,轉身回了這一品樓去。
“郡主,您不是將這簪子借給辭玉戴嗎?”到了馬車內,辭玉便將頭上的簪子摘了下來。隻一想到這是太子送給白明珠的,他便覺得惡心。
這簪子上,誰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啊,本就是借給你的。”白明珠將簪子拿了回來,戴在頭上。
辭玉:……
“郡主,您怎的故意要讓太子殿下生氣啊,公主殿下是最看重太子的啊。”青檸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辭玉,就是個禍害!
公主竟然會為了他,開罪太子。
今日,還公然舞劍。
都不用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的,她們的明珠郡主為了一個倚翠樓買回來的奴才,為眾人舞劍,自降身份。
“她看中那是她的事,與本郡主有什麼關係?”白明珠懶得解釋,隻把玩著玲瓏扇。
辭玉倒是心中明了白明珠的意思了。
隻怕郡主殿下是不願意太子對她有多餘的心思罷。
白明珠帶著兩人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上,管家正在門口著急的轉圈呢。
一見白明珠回來了,連忙跪在了白明珠的麵前:“郡主,出事兒了。”
白明珠兩輩子加起來,最怕的,就是這句話了。因為每次管家一與她說,準是她娘搞事情!
“出了什麼事情?你仔細與本郡主說來。”白明珠問道。
“今日白家來了帖子。”
白家?
白明珠的麵色也是一變。
“你說的……是我爹他們家?”
“郡主,是他們本家的人來了帖子的,說是一個月後會來京中。公主殿下正為這事兒大發雷霆,氣的不成。”管家說道。
本家?
白明珠忽然就想笑了。
是了,她差點兒就給忘了。
這她爹的本家,本不是她們皇朝之人,而是鄰國白氏。白氏是大族,卻會將分支分出去。一代代下去,這白氏之人早已經是各國都有。可與本家卻不親厚。
本家也不會管他們。
不然,她娘也不敢要她爹的命。
如今白氏的本家找來,隻怕是想要借當年的事情來勒索吧?
真是報應。
以前也是來過的,不過當時她也不知母親是怎麼給人打發了。
“郡主,就算是您要與公主殿下分開過,可公主殿下也是您的母親啊,您就去勸一勸吧。”管家見白明珠隻笑不說話。連忙繼續勸說道。
生怕白明珠就真的這樣不管了。
勸說?
白明珠神色微冷:“這事情都過去多久了?本郡主也好,其他人也罷,都不準在她的麵前提起我爹,如今甚至連人家白氏都能氣的她如此。本郡主如何去勸?與她一起罵本郡主的爹不成?”
“郡主……就和平日一樣。”
“這些年來,本郡主不敢祭拜,亦不敢去想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自己作死,為了個女人枉顧他自己的性命該死,本郡主管不得。母親是個可憐人。本郡主問不得。那本郡主呢?”
白明珠反問他。
很久之前便一直是這樣了。
世人都道是她爹尚公主卻還敢納妾,大不敬,所以身死是活該。也都說,她母親尊貴,是最懂得禮數之人。
可背後呢?
她不記得那個人的時候,對她百般好。她記得了,隻恨不得殺了她這個親女兒。
甚至為了那些怨恨,毀了她的姻緣。
“青檸,你去庫房裡清點東西,本郡主明日要去郡主府上看看,等日子到了就搬家搬出去。”白明珠吩咐一聲,便同辭玉走了。
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管家。
管家頓時就慌了。
“郡主殿下,您……您不能這樣啊。您這樣不是要了公主殿下的命嗎?”
白明珠頭也沒回的,隻回了院子。
到了院子裡後,方才歎了一聲。
辭玉隻緩緩地環住了她的腰身,聲音很輕,卻有些曖昧的:“郡主。”
“把你的爪子拿開。”
白明珠的聲音冰冷。
辭玉:……
“本郡主說過很多次了的,不準你碰本郡主,沒有人的時候,也不需要親近。你是不是都給忘了?”白明珠轉身,不善的望著他。
辭玉忙跪在地上:“辭玉該死,辭玉隻是,隻是心悅郡主。”
“心悅本郡主?”白明珠笑了,隻勾起他的下巴,讓他仰頭看著自己:“辭玉,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
他,自然是相信的。
“本郡主說過了,會給你你最想要的,所以莫要將你以前的那一套在本郡主這兒耍,本郡主要的,隻是一個聽話的奴才罷了。你這樣,可是不乖啊。”
白明珠幽幽說道。
辭玉一顫。
“好了,我乏了,過會兒青檸回來,隻管讓她自己將我要的單子列出來。等明日我再過目。”白明珠說罷,入了屋子。
辭玉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
為什麼?
這個人明明對他很好,甚至願意與他一起舞劍,在那麼多人的麵前。
他給她丟臉,她也沒有懲罰。
為什麼就偏偏不願意接受他的喜歡呢?
還是說,在她的眼中,他便隻是一個物件?
可利用的棋子?
白明珠可不知道辭玉的那些小心思,回了屋子,白明珠隻倒在了床上,頭疼欲裂的,眼前發黑。
這兩日她都沒睡好。
隻沾了床。白明珠很快的便睡了過去。
等白明珠再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日了。
緩緩睜開眼睛,白明珠望著外麵,是見到天一片大亮了。揉揉眉心喊道:“青檸?人呢?”
外麵,一直伺候著的青檸聽見傳喚,匆忙進來,手中還端著水盆的。
“奴婢給郡主請安。”
“什麼時辰了?”白明珠聲音有些啞。
“回郡主的話,午時了。”
“嗯,今日沒什麼事吧?”白明珠道。
“沒的,今日惠清公主來了,說是要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正與惠清公主說話呢,還吩咐下來,若是您起了,便知會一聲,惠清公主要來看您。”
青檸恭敬的說道。
“既然這樣,為何不早些將本郡主叫起來?”白明珠擦過了臉,換了衣衫後,便讓青檸給她重新梳妝了。
“惠清公主說了,郡主您休息是最為重要的。她先與公主殿下說說話。”
“是啊,說說話,隻怕又是來給母親當說客的。”白明珠看著銅鏡之中臉色有些蒼白的自己,更是頭疼了。
青檸手上動作一頓,忍不住道:“郡主,要奴婢說,公主殿下與您……”
“你若是再說下去,就滾出去。”
白明珠冷聲。
青檸嚇得趕忙閉嘴:“奴婢不說就是了,郡主您彆動怒。”
等青檸給白明珠梳妝之後,便被她打發了去請惠清公主。
人出去後,白明珠也出了屋子,院子中,已經移植了大紅牡丹。正是要逢中元節了。這是公主府裡的常態。隻要到了中元節,清明節這樣的日子。
總是要用這些大紅的東西點綴。
如此,才能表達她母親對父親的恨意。
院子裡,辭玉正在擦拭他的短劍。
白明珠瞧著他模樣認真,也覺得有些意思,便走上前問道:“你很喜歡這把劍?”
辭玉讓白明珠給嚇了一跳,抬起頭,見她正看著自己,便也笑了,摸了摸手中的劍,聲音很輕,似有些懷念:“這劍,名為相思。是母親送我的。”
“相思?哪裡會有人給劍起這名字的?”
“母親說,學劍習武,都是為了重要的人。時常思念自己重要的人,才不會走錯了路。”辭玉道。
“倒是個聰明人。”
白明珠神色和溫和了許多。
“郡主昨日的劍,舞的真好。玉氏的人是最擅舞劍的,可玉氏還在的時候,我卻是從未見過比郡主舞劍舞的更好的人。”辭玉誇讚道。
“好了,此事莫要再提起。”
說話間,惠清公主已經同青檸過來了。
隻一進了院,惠清公主便忍不住哭道:“我苦命的明珠啊,怎的你就給遭了罪了。皇後娘娘可真是老不要臉,竟然乾羞辱了你。”
白明珠被惠清公主哭的是頭皮發麻。
忙後退一步:“姨母慢些過來,而且,慎言啊。”
“慎言個什麼啊?姨母剛聽你娘說了這事兒之後,可真的是氣壞了。這些年了,皇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想要你嫁給張子惜那麼個東西做妾室。抬高她的女兒。隻她的女兒是孩子,旁人的就不是了嗎?”
惠清公主給氣的半死。
白明珠聽的心中想笑,可看她這樣,忍不住懷疑,她娘是怎麼沒把惠清姨母給趕出去的?
“青檸,你去倒茶。”白明珠吩咐了一聲。
便柔柔的對惠清公主道:“姨母,進去說話吧。”
“好。”
惠清公主說著,拍了拍白明珠的手。神色溫和極了。
兩人入內,白明珠隻請人先坐下。
“明珠,姨母聽聞你要搬出去自己住了?”惠清公主望著白明珠,抓住她的手問道。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步搖都在晃動。
“皇上給的恩賜。”
白明珠道。
“你這孩子,怎的就這麼糊塗?作何要出去住下?同姨母一起,住姨母那兒去不是更好一些?”
惠清公主不讚同的說道。
“不必了,明珠本就已經及笄。而且,若是有自己母親的公主府不住,反而住姨母那兒,外人會如何看待我們?”白明珠拒絕道。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你娘還說你忘了有她這麼個娘了。依我看啊,分明是她太咄咄逼人了。平日裡的就讓你學這個學那個的。小的時候好好的,玉娃娃一樣的孩子,如今竟成了這般。”
惠清公主感慨道。
白明珠:……
所以,姨母這是來做什麼的?
白明珠一臉茫然。
“明珠,姨母知道你這次的事情是受了苦了。不過,如今白氏要入京,你若是也離了你娘,你娘她?”
“姨母是想與我說,我娘沒了我,活不下去?”這話,白明珠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所有人都在這麼說,然而事實卻是,若是她依舊留在母親身邊。
活不下去的那個人,是她白明珠!
惠清公主被白明珠把話截胡,有些尷尬,不過卻還是道:“也罷,明珠你既然不願意,那姨母也不勸你。不過,白氏這次來京,卻是連白家那位也跟著來了的。明珠,你可聽說了?”
“誰?”白明珠疑惑。
惠清公主更是急了:“當年,與你爹娘給你定了親事的那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