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看著白明珠, 心裡頭是一萬個疑惑也說不清楚的。
這位明珠表妹平日裡就是古怪的很,讓他看不清楚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做的事情, 也多是乖戾的很,最近甚至可以說是離經叛道。不知道錯了多少。
甚至京城裡不少人都開始說她的不是了。
可她卻還是和之前一樣。
而眼下, 更是找上了自己。
可信嗎?
五皇子不確信。
“表哥,有時候機會是不等人的, 過了這次的機會,也許表哥真的就死路一條也說不定啊。”白明珠說道。
男子隻皺眉。
“表哥也不用擔心說我會背叛表哥。若是我有這個心思的話,我壓根兒就不會來這兒。說句實話,我之所以會站在這裡, 也隻是因為表哥這件事情, 還關係到了秦子遠。所以我明珠今日才會過來。表哥就算是不信我, 也至少該信,我不會害他吧?”
白明珠看著對方反問道。
這話,倒是讓五皇子相信幾分, 畢竟白明珠的確不會害了秦子遠的。
她與秦子遠,算是青梅竹馬, 這些年,白明珠也就和秦子遠近一些,而秦子遠,更是對白明珠百般依賴。
五皇子心中開始糾結。
他……當真要同意?
這事兒若是鬨起來的話。
五皇子有些不敢確信。
“五表哥, 時間可是不多了。隻怕是再過幾日, 那些人就要來了吧?到時候, 一切可就都晚了。”白明珠又道。
“這件事情, 你給我兩日時間,兩日後,我會給你答複。”五皇子最終,還是沒有拒絕白明珠。
沒法子,他並不想死。
若非是為了他的病,他甚至都不會摻和進這皇權之爭裡。對其他人來說,也許皇權重要。可對他來說,不過爾爾。
父皇若是願意將皇位傳給他,他便受著。父皇若是不願意,那他也絕對不會有半分怨言的。
白明珠聽五皇子這個話,心裡便也確信了,這事兒十有八九是成了的。隻起身離開。
等回了府上時。隻見到府門口,有人正站在她家的門前。
這人,白明珠可是有些意外了。
“郡主。”琴遙是先下馬車的,而後轉身來扶著白明珠下馬車。白明珠走下馬車,隻望著站在不遠處的青衫公子。
青年目光清冽,五官端正精致。雖此刻看著有些樸素,卻也不減絲毫氣度。
“慕遙之?你怎的來了?”白明珠不解的望著對方。
慕遙之衝著白明珠行了個禮:“慕遙之見過郡主。”
“起身就是。這才幾日不見?你怎的落魄成這樣?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慕家還沒倒呢吧?”
“我聽從祖父意思,去考了科舉,卻並未參與今年的科舉。之後……被祖父送去了龍山寺裡修行,這段時間,學的,便是龍山寺裡的返璞歸真。故,一切都拋棄。”
慕遙之說道。
白明珠微怔。
一切都拋棄?
今日過來,他就是為了說這個的?
“郡主,之前慕遙之實在是太過膚淺了。因為心中覺得有趣,便想著捉弄郡主,因為覺得郡主與眾不同,便以為,那是所愛。如今看來,慕遙之……不過是在給自己開玩笑。也讓郡主受累。還請郡主責罰。”
慕遙之這會兒的態度卑微極了。
白明珠著實是不知道他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你不必這樣,先進去坐下吧,有什麼事情,過會兒再說就是。”白明珠說著,示意這人跟著她入內。
慕遙之想了一下,便應聲入內。
琴遙是跟在最後麵的,她心中隻覺得好奇,之前這位慕公子不是還愛她們郡主愛的死去活來,甚至為了郡主,吃了不少的苦嗎?怎的這會兒忽然會想開了?
進了屋子,白明珠命琴遙去給倒了茶。
琴遙明白,便去尋了茶葉來。
而後將這屋子裡的門關上。
若是郡主希望有其他人在的話,便不會讓她倒茶,而是讓府上的下人倒了。
見琴遙出去,白明珠滿意的笑了。琴遙是真的要比青檸聰明多了。
青檸……
隻一想到那丫頭,白明珠就忍不住想要歎氣。她大概是真的錯了。若不是被逼到了份兒上,上輩子的青檸,斷不會那般出頭。而如今的青檸,沒遇見絕境。
自然不會為難她自己的。
仔細想來,青檸會願意為了她,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本也是忠誠。
日後……還是尋個好人家,將她給嫁出去吧。
說來,秦子遠倒真的是個好人選。隻可惜……秦子遠的未來妻子,不可能會是青檸。
就算是秦子遠願意,隻怕是宗室的人也都不願意的。
“郡主多日不見,依舊風光依舊。聽聞郡主女子之身入貢院,這兩日,京城裡談論的都是郡主。大家都在說,郡主到底是否能成功考取功名。”慕遙之說道。
白明珠聞言,倒是笑了:“我不過是小打小鬨。倒是你,若是你有幸參與這次科舉的話,高中也不在話下吧?”
慕遙之垂眸。
“怎麼?”白明珠見對方似乎是有心事,於是便問道。
“沒什麼,我大概不會再參加科舉了。”慕遙之說道。
“為何?”
“我已決意入空門。”慕遙之望著白明珠,眼中的堅定神色,讓白明珠整個都不太好,這是怎麼著?
才幾天的功夫?
走之前還意氣風發的人,忽然就決定入空門了?
“慕遙之,你若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大可以與我說,我定會幫你的。”白明珠忙道。
慕遙之搖搖頭:“並非是難事,不過是看透了罷了。”
白明珠無語。
所以大兄弟你是看透了什麼?
“郡主,這段時間,我對郡主多有叨擾,還請郡主莫要怪罪。”
“我不曾怪罪過你,再說了,你也沒有什麼過錯。你喜歡叨擾我,我亦沒有煩你,這便不是錯。”白明珠道。
慕遙之還是搖頭。
白明珠有種想把人給綁起來讓他彆動彈的衝動。
怎麼著好好的一個人,出去一趟,好像整個人都不同了。
“你想遁入空門,這事兒,你家裡人知道嗎?”
“祖父說了,一切隨我心思。郡主,今日慕遙之來此,是有兩件事。”說著,男子將之前和白明珠準被的那條朱雀街的地契都一一的擺放在了白明珠的麵前。
“之前答應了郡主的,總該是又個始終。”
“多謝……”白明珠一時間簡直是不知道該擺著什麼表情才好了。
而後,就見到男子又拿出來了一樣物品。
是一枚簪子。
“這簪子是桃花木所製,是在下走之前準備的,本想著回來時,送給郡主。如今,有些話已經不需要說了,但是此物,是郡主的。”
白明珠也收下了。
“二來,今日來此,隻為了道彆。”
慕遙之說完,對白明珠行了一禮。
“慕遙之能遇見郡主,當真是一件幸事。”說完,他轉身便走。
白明珠這會兒,還整個人都摸不著頭腦呢。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好好的人,怎麼就要出家去了?
慕遙之往外走著,每走一步,都覺得心中痛苦至極,他記得,當初那些為他寫詩句的才子們,每個人都說,他還不懂得感情,等著真正懂得了。自然便會得了精髓。
而後,他便一直期待。
他以為,遇見白明珠,便是隻有歡喜。哪怕是被她拒絕,也依舊可以繼續等下去。
一直到……這次去了外麵。
去了龍山寺。
在那兒,他遇見了一個姑娘,一個……叫做雲娘的姑娘。她與白明珠,生的十分相似。
雲娘是個眼睛看不見的人,她每日笑時,都是十分開心。就好像會傳染其他人一般。
慕遙之在遇見這人的時候,便在想,也許,這才是喜歡吧?心中,種種情緒不斷的從心中跳躍而出。而後,他開始接近那少女。每次在看見少女時。他總會更加的開心。
對方與他說話,他便歡喜。
久而久之的,連他自己都快覺得,他是真的喜歡對方了。
喜歡便說,這本就是他的性子。他與雲娘說了自己的喜歡。對方很開心的答應了。
這段時間,他是真的很開心。然而,雲娘卻從未開心過。他將一切好東西都給了對方,對方也隻是不冷不淡。他在科舉前夕,本是準備回京城。
也參與這次的盛事。
卻是在路上遇見了劫匪。
雲娘為了救他,而擋了劫匪一劍。
而留下的話,卻是:君心不在妾身,如何談之所愛?
那句話,好像是一支穿雲箭。
破空襲來而讓他驚醒。
他喜歡的……從來不是雲娘,而是雲娘的模樣。郡主對他的種種冷漠,讓他心中惶恐,故而,在看見百依百順的雲娘時,他方才會動了心。
可從頭到尾。
他卻隻將雲娘看做了代替品。
慕遙之從未覺得自己虧欠過誰,一直到這一次。他欠了雲娘一條命。此生,他都要住在龍山寺中,為雲娘祈福。祈禱她,下輩子不要再遇見他這般負心人。
要學的冷漠一些。不會為他這等負心之人所累。
學著做傷害彆人的人,故此,才不會被人所傷害。
這次歸來,他將曾經對白明珠的喜歡,還有答應了白明珠的事情,全部交付給她。為的,便是一心乾淨。
然而這些話,卻是一句都不可對對方說的。
如果說了的話,大概白明珠會很厭惡他吧?
慕遙之心中想到。
白明珠這邊,雖然不知道慕遙之到底為什麼忽然說要遁入空門,但是卻並未多想。她並不喜歡慕遙之,雖算是友人,但是友人之事,不必摻和。
慕遙之是個聰明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會自己負責的。
他既決定遁入空門,甚至慕家也允許,那便是有真正的理由。
一個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如此,自己又何必問呢?
“郡主,慕公子已經離開了。”琴遙從外麵回來,恭敬說道。
白明珠點點頭,卻是有些恍惚的:“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何不問他的事情?”
“郡主您的性子便是如此的,郡主尊重慕公子,又怎麼會去問讓慕公子覺得痛苦的事?”琴遙反問道。
“你倒是真的了解我。也真的會說讓我高興的話。”白明珠饒有興致的望著琴遙,對琴遙的身份也是更加的感興趣了。這姑娘是被青檸給提拔上來的。
但是在這之前的事情,隻怕是青檸自己都沒仔細調查過吧?
一個要模樣有模樣,要才華有才華,甚至還堪稱是解語花的姑娘。怎麼可能會輕易的落在了這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