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南澤跟著葉染亭來到了學術會議廳。
這地方不大，下麵稀稀疏疏坐了幾十來號人，大多衣著樸素，桌上擺個茶杯,裡麵泡著菊花枸杞。但仔細一看,這些人來頭可不小。今天會議的主題是對超能遺跡的年代測定,在座的都是考古界的精英，各個頂尖研究機構的導師。
萌萌教授也在其中，今天穿得人模狗樣，頭發也梳理了一番，藏住自己的地中海。
見到周南澤,他嗬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
周南澤裝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拿著筆記本,笑眯眯地回答：
“我來向學姐學習啊，這麼年輕，能給這些重量級人物作報告,真是太厲害了。”
萌萌教授狐疑地打量他幾眼,他懷疑周南澤的意圖沒有這麼簡單,但他找不出證據。最後,隻能招呼他坐下。
“你最好老實一點。”
周南澤把頭點得跟rap節拍有得一拚。
他們坐在後排，被擋著看不到名牌。周南澤悄悄問：“對了，萌萌教授,張副教授是哪位啊？”
萌萌教授朝坐在第一排最右邊的位置指了指，周南澤順著看過去,看到一個趾高氣昂的地中海後腦勺。
過了一會兒，學術報告會開始了。
前半部分聽得周南澤有點兒昏昏欲睡，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很認真地在筆記本上畫畫。
萌萌教授看著在台上神采飛揚地作報告的葉染亭，覺得十分欣慰。雖然葉染亭是個社恐，但一講起自己的專業領域，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這種學生實在難得。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把葉染亭調到和周南澤一個辦公室。看看，周南澤這種原本十分不靠譜的學生，在超級學神的帶領下，不也在全神貫注地記筆記……嗎？
等等？怎麼感覺有點兒不對勁？
萌萌教授湊近一看，才看清那本子上畫的竟然是這個學術廳，在座專家學者的禿頭都畫得一清二楚！
萌萌教授惡狠狠地盯著周南澤，正準備訓斥他，周南澤卻抬起頭來，用筆頭戳了戳教授。
“快快快，看著，開始了。”
“什麼開始了？”萌萌教授滿頭霧水。
此時，葉染亭剛好講到一個結論，屏幕上放著用來證明這個結論的數據，一張花花綠綠的折線圖。她剛講了沒多久，地中海張副教授抬起手示意。
“您好，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就是提醒一下，你們學生經常犯這種錯誤，你每引用一組數據，都要標示來源才對，以後記住了。”
這一番發言，堪稱學術圈茶藝代表。
“上鉤了上鉤了。”
周南澤小聲說。
“您說得對，不好意思，因為是自己的數據，忘記標明來源了。”
張副教授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小姑娘，學術端正是比學術水平更重要的，這個圖最早發表在我和鄭教授的聯合論文上，你不要搞錯了。”
坐在旁邊的鄭教授是個長得還算周正的中年男人，他仔細地看了看幻燈片上的數據，發現有一處出入，頓時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情。
在座的專家學者們小聲交談起來。
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下，葉染亭的氣勢沒保持幾秒就沒了。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她卻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這個圖……不是……我……今年一月份……”
張副教授的笑容得意起來，周圍的質疑聲也越來越大。
萌萌教授正打算站起來打圓場，卻被周南澤按在椅子上。
“你小子打什麼算盤？這是怎麼回事？”
萌萌教授嚴厲地說道。
周南澤沒理他，舉起手向台上比了個B3的手勢。
然後，萌萌教授驚奇地看見葉染亭突然冷靜了下來，迅速在網上搜出了張副教授的論文，翻到了那張圖：“你說的是這個嗎？”
張副教授被她冷靜的語氣迷惑了，但還是斬釘截鐵地回答：“沒錯！”
葉染亭把兩張圖疊到了一起。
“很奇怪，這兩張圖數據有出入。”
張副教授愣了一下，當場冷汗就下來了。怎麼會？他竟然抄的時候還抄錯了？
“這……你這張是假的吧。”他死鴨子嘴硬道。
周南澤繼續比手勢：A4！
葉染亭看見了，背課文一樣劈裡啪啦說：“很遺憾，我沒有留時間戳，沒法證明誰先誰後，不過我可以講一下實驗思路，以及怎麼用其他方法推導出這個數據……”
她巴拉巴拉一通講，周南澤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坐在第一排的專家們頻頻點頭。
張副教授的共同作者鄭教授緊皺眉頭，打量著自己的老朋友，心生懷疑卻有點不敢相信。
葉染亭講完了，周南澤又開始打手勢：就現在！整他！
“我講完了。”葉染亭語氣溫和。“我們先不談出處，既然兩組不一樣，就一定有不一樣的理由，我想大家對這個更感興趣。張教授的方法，論文裡沒有詳寫，能不能給我們講解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