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 / 2)

淼淼頗為苦惱的看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不行啊,你那麼疼。”

她的話說得簡單又沒頭沒尾,但陸晟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告訴他,他那麼疼,她沒有辦法早些睡。

陸晟的眼神柔和了些:“讓我看看你的胳膊。”

淼淼因為遲鈍,對他的話幾乎有應必達,雖然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可還是直直的舉起兩個胳膊,褻衣的袖子因為重力落了下來,露出她傷痕累累的胳膊。

其實那些傷早已經被包紮好,大的小的個個都用上好的藥養著,所以雖然看起來繃帶很多,可實際上並沒有太嚴重。

可就是這樣並不嚴重的傷,愣是讓陸晟許久都說不出話來,他自認是個沒有長心的人,往日也讓很多人受過比這嚴重百倍千倍的傷,可都不及眼前這兩條胳膊來得讓他震撼。

淼淼舉得累了,試探的看向他:“皇上?”

“……放下吧。”陸晟聲音微顫,在她放回被子裡後,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淼淼笑笑,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寬慰道:“奴婢不疼的。”

“日後在我麵前,不準自稱奴婢。”陸晟板著臉道。

淼淼頓了一下,稀奇道:“是哦,您也沒自稱朕。”

陸晟無奈的歎了聲氣,淡淡道:“你可知道我為何生氣?”

“為什麼?”淼淼見他又將話繞了回來,便乖乖的問。

陸晟抿唇:“因為你不聽話。”

“我什麼時候不聽話了?”淼淼不解。

陸晟頓了一下,微微鬆開了她些,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最後認真道:“我已經給你提示到這種地步了,剩下的你自己想。”

完全想不到的感覺,淼淼苦惱的看著他,最後給自己想困了,再次昏昏沉沉的睡過去時,聽到陸晟在她耳邊道:“給你一晚時間,明早要來告訴我。”

……可她無論怎麼想,這幾天她乾的事都是為了救他,怎麼可能會有惹到他的地方。淼淼想不通,乾脆睡了過去,睡夢中什麼煩惱都沒有,隻有被曬過的被子味道,叫她安逸得仿佛置身天堂。

又是長長的一覺,她翻了幾次身後,終於想要起床了,可失血過多的症狀讓她懶得睜開眼睛,最後還是耳邊一直存在的小聲的嘀咕聲強行將她叫醒,昏黃的燭光將床帳照得影影綽綽,讓她仿佛置身於有風的樹林中,她緩了許久,才看向聲音的源頭。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她的聲音一出,正在桌旁打哈欠的陸語和李萌萌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朝她這邊跑了過來。

陸語打量了她一下,點頭確認:“終於醒了。”

淼淼莫名的看著他們:“什麼醒了,我就是睡個覺,你們倆在我房間裡做什麼?”

“你不是睡覺,是昏倒。”陸語糾正道。

熟悉的台詞讓淼淼一愣,她費力的想了很久,隱隱約約想起陸晟來過的事,她驚訝道:“皇上是不是來過?”

“皇上?”陸語歪了歪頭,想了許久後搖頭,“沒有啊。”

陸晟和她躺在一起聊天的樣子越來越清晰,她眯起眼睛嫌棄陸語:“少來,你騙不到我的,他肯定來過。”

“可是真的沒有。”陸語認真道。

淼淼頓了一下,看向李萌萌:“真的嗎?”陸語那熊孩子表麵一副很可靠的樣子,實際上要多不靠譜就有多不靠譜,還是李萌萌的話值得相信。

李萌萌點了點頭,認真道:“皇上是誰?”

“……”忘記這人是個傻的了,淼淼剛要翻白眼,突然想到另一個問法,“就是流氓,今天有流氓來嗎?”

雖然李萌萌不認識陸晟,可他將所有年輕的非太監以外的男人都稱作流氓,現在宮裡是正常男人的除了陸語就三個,國師半夜不可能來,林知躍又被關著,能跑來的就陸晟自己了。

頂著淼淼期待的目光,李萌萌更認真了:“流氓是誰?”

“……”看來陸晟是真的沒來了,淼淼有些泄氣,躺在床上鹹魚道,“天是不是還沒亮啊?你們兩個一直在這裡守著嗎?”

“我有去尿尿。”李萌萌高興道。

陸語點頭:“再過一會兒就天亮了,我們幾乎一直在這裡。”

所以陸晟非常友好的跟她聊天這件事,果然是在夢裡才會出現的,淼淼歎了聲氣,對二人道:“天亮還早,你們先去睡覺吧,我已經沒事了。”

陸語點了點頭,斜了一眼還想留下玩的李萌萌,李萌萌立刻站了起來,乖乖的跟著他走了。

淼淼頗為失落的窩在床上,此刻她已經完全睡醒,腦子裡全是昨日陸晟對她冷淡的樣子,她歎息一聲,拿被子捂住了臉,像魚一般撲騰兩下,便再也不說話了。

苦苦等到天亮,她趕緊起身洗漱,穿戴整齊後便往龍晰殿跑,剛好撞上從裡麵出來的周秀,她奇道:“公公這個時候是要去做什麼?”

“皇上今日突然想吃糕點,奴才讓禦膳房給皇上蒸些新鮮的去。”周秀笑道。

聽起來陸晟的精神不錯,淼淼放鬆了些,腳步輕盈的走進殿內。

陸晟正拿著棋譜看,聽到聲音後頭也不抬道:“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淼淼一聽便知道他將自己給認成周秀了,昨日他冷漠的模樣仿佛還在眼前,她縮了一下後暗嘲自己這會兒怎麼變玻璃心了,想當初三天兩頭被罵也沒見怕成這樣。

或許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淼淼的腰板挺直了些:“周公公剛出門,奴婢來伺候皇上。”

在她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陸晟的耳朵動了動,接著便將她當空氣了,聽到她說話也沒什麼反應,一副不準備搭理她的樣子。

淼淼頓了一下,隻好繼續杵在那裡,不過她倒也會給自己找台階,看到陸晟手邊的棋盤後驚訝道:“沒想到這麼難的棋局皇上都能擺出來,皇上可真是太厲害了。”

陸晟抬頭掃了她一眼:“你懂棋?”

“略懂一些。”淼淼謙虛道。

陸晟漠然:“從未聽你說過。”

“那是因為先前皇上沒問過,想當初我也是學過的,”淼淼頗為自得,“象走日字馬走田,車走直線炮翻山,這都是我年輕時總結的經驗。”

陸晟冷眼道:“是馬走田,象走日,這本是最基礎的東西,你都能說錯,還說自己懂棋?”

並不懂棋隻是想跟他搭話的淼淼:“……”

“更何況這首童謠許久之前便有了,如何就是你總結的?”陸晟的聲音更加冷。

沒想到這本書的作者竟然這麼懶直接把這種入門曲寫成設定的淼淼:“……”

“還有,朕在下圍棋,你是瞎了嗎?”陸晟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還真沒關注他在下什麼棋隻是想拍馬屁的淼淼:“……”算了,心好累,還是閉嘴吧。

“最重要的,誰準你在朕麵前自稱‘我’了?若再有下次,休怪朕罰你。”陸晟繃著臉道。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淼淼便清楚昨夜果然是她的一場夢了,再去看他冷淡的表情,她低下頭不服氣的小小頂了一句:“還說要立我為後,這樣冷漠叫人怎麼敢嫁給你。”

“朕何時說過要立你為後?”陸晟冷淡道。

淼淼頓了一下,震驚的抬起頭:“皇上您是失憶了?”

“朕沒有,隻是朕現在要斟酌一番,看看是不是一定要一個腦子不好的女人當皇後。”陸晟嚴肅道。

淼淼的自尊心噗的一下自燃了,還未等燒起熊熊大火,就被他眼神中的冷漠給澆滅,她垂頭喪氣道:“就算不打算立奴婢為後了,那奴婢好歹也是救了皇上的人,皇上就這樣對奴婢?”

陸晟聞言眼神更冷:“怎麼,你還要跟朕索取報酬不成?”

淼淼看了他一眼,覺得心口拔涼拔涼的,不禁對先前一直拚命要救他的自己感到質疑,她鼻尖一酸,頭埋得更深了些:“沒,奴婢不敢。”

陸晟看到她的模樣頓了一下,心口猛地抽疼一下,但他心裡清楚那並非要犯病,而是因為彆的原因不舒服。

“你連朕的旨意都敢違抗,還有什麼不敢的,江小淼,彆太小看你自己。”陸晟意味深長道。

淼淼一聽到他這麼叫自己,不免有些窩火:“奴婢違抗皇上什麼旨意了?奴婢清清白白什麼都沒做過,皇上有話就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的,若實在嫌奴婢煩了,便讓奴婢出宮去,待皇上要用血時奴婢再來如何?”

這人從昨天醒來開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他了,她現在哪怕冒著被罰的風險也得跟他掰扯清楚,否則不知道他會陰陽怪氣到什麼時候。

“你三番兩次不聽朕的話,如今朕冷落你一下說你兩句,你便要出宮了?江小淼你就這點本事?”陸晟微微挑眉。

淼淼怒道:“不要叫我江小淼!我一點都不想當江小淼!”

“哦?那你想當誰,說來聽聽,說不定朕可以滿足你。”陸晟見她生氣,自己積了幾日的火氣突然沒了。

淼淼紅了眼眶:“我什麼都不想當行了吧,你現在就有話直說,少跟我車軲轆話來回掰扯,我倒要聽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

“朕昨夜已經提示過你了,如果連自己的錯誤都想不明白,朕要你虛假的道歉有何用?”陸晟見她反而跟自己發脾氣,也跟著更加不高興起來。

淼淼愣了一下,心裡的火氣突然消了大半:“皇上的意思是,您昨夜真的去過我那裡?”

“不然呢?你昨夜是在跟鬼說話不成?”陸晟黑著臉道。

淼淼眨了眨眼睛,叫屈道:“昨夜奴婢腦子昏昏沉沉的,本來就不大清醒,結果醒來後問陸語他們,卻個個都跟奴婢說你沒來過,那奴婢能怎麼辦,不就隻有相信他們了。”

“相信他們?朕到那時他們睡得跟死豬一樣,自然是不知道朕去過,兩個蠢貨,你竟也相信。”陸晟嘲諷道。

淼淼撇了撇嘴,最終一絲笑意還是飄到了她臉上,她低些頭彆扭道:“那皇上還不準奴婢自稱我,奴婢便以為昨夜真的是夢了。”

“你連朕對你的囑咐都不記得,這句話倒是記得清楚。”陸晟淡淡道,他方才也是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以為她又想糊弄過去,便一時有些氣惱,說了些氣話,雖然說完也是暗暗後悔,可她之後插科打諢的樣子卻叫他更生氣,一時也顧不上後悔了,隻想字字句句給她噎回去。

淼淼抿唇:“奴婢記得的。”

“朕說什麼了?”陸晟斜睨她。

淼淼盯著自己的緞麵鞋仔細看,半晌道:“皇上說奴婢這幾日做錯了事,叫奴婢今天一早來找您認錯,奴婢便想著,若是誠懇認錯了,皇上或許便直接原諒奴婢了,對嗎?”

“你想的倒美。”陸晟雖然嘴上這麼說,麵色卻是寬和許多。

淼淼歎氣:“可是奴婢實在想不到自己做錯了什麼,若是有,恐怕也隻有一件吧。”

“說說看。”陸晟看向她。

淼淼與他對視,許久後緩緩道:“皇上生奴婢的氣,可是因為奴婢不聽皇上的話,在皇上犯病的時候守在門外,而是跑進來給皇上喂血?”

陸晟淡淡的看著她,半晌道:“朕還以為你要繼續裝傻。”

淼淼短暫的笑笑,目光重新回到她的鞋子上,這是她今天睡不著時想到的,當時她在想若自己先前不是夢,那她該給陸晟一個什麼樣的答案,想來想去好像隻有這樣一個,如今陸晟提起,她便知道是時候回答他了。

再去回想先前那幾日,每次陸晟清醒時,都十分抗拒她的血,堅決不肯喝一口,還每每都叫她滾出去,隻有他昏迷的時候,自己才能去多給他喂一些。站在陸晟的立場,好像她這幾日做過的唯一錯事,便是不聽話吧。

而今聽陸晟的回答,她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淼淼歎了聲氣:“可惜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奴婢還是不能聽皇上的。”

陸晟本還在放鬆的唇角立刻抿了起來,剛要訓斥她兩句,便聽到她幽幽道:“因為奴婢這幾日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讓皇上有事,每每想到皇上可能會挺不過去,奴婢便心痛得要死,哪怕為了以後的日子少掉些眼淚,奴婢也是願意多放血救皇上的。”

淼淼瞟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奴婢甚至想,皇上要是死了,奴婢也不活了,反正也沒什麼意思。”

陸晟一怔,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淼淼歎息:“皇上,奴婢覺得事情有些糟糕了。”她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在早知道陸晟的結局的前提下,看到他突然犯病受折磨時產生的那種恐懼與心痛,絕對不是對一個普通朋友、領導的態度,所以哪怕她一再否認,這回好像也無法再裝傻了。

陸晟蹙眉:“糟糕什麼?”

淼淼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不過奴婢覺得也沒那麼糟糕。”

“……?”

“奴婢先前覺得皇上隻是對奴婢的身子感興趣,可現在仔細想想,若皇上對奴婢隻是那麼膚淺的喜歡,又怎麼會寧願忍著巨大的痛苦,也不想讓奴婢多受一點傷呢?”淼淼幽幽道。

陸晟的耳根漸漸泛紅,但他仍然鎮定道:“你想說什麼?”

“皇上,你快喜歡死我了吧?”淼淼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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