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躍臉色的笑消失了,他蹙眉道:“淼淼,彆鬨。”
“王爺還是彆費功夫了,奴婢沒時間陪您玩。”淼淼麵無表情道。
林知躍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最後幽幽歎了聲氣:“這隻是一個玩笑,淼淼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雖然嚇到你了,可若我不開這個玩笑,不知道你又要被那些人欺負多久。”
“王爺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淼淼蹙眉,雖然不知道這混蛋在這件事中參與多少,但很明顯他跟阿雲勾結上了,如今又擺出一副好人姿態來,莫非是把她當傻子了?
她再記吃不記打,那也是針對陸晟的,而不是對這個毫無下限又琢磨不透的雲南王。
林知躍歎息:“行了行了,我錯了行了吧,祭祖一事事關重大,你就彆犟了,這事若是被人看出來了,恐怕連陸晟都保不了你。”
“姑娘,前頭的彩衣發完了。“小太監跑過來顫聲道。
淼淼和林知躍同時看向他,臉色一齊不好看起來,淼淼歎了聲氣,拿著包袱便要往前走,林知躍一把攔住了她,不甚讚同的看著她。
淼淼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繞過他的胳膊往前去了,裹著彩衣的被單被解開,淼淼拿出一件遞給來領衣裳的官員。
“為何如此潮濕?”官員皺眉問。
淼淼深吸一口氣,掛上一個笑道:“回大人,後知殿內潮濕,這是積壓在下麵的衣裳,所以難免有些水汽。”
“不對吧,後知殿建在向陽處,本官怎麼不知道它有潮濕的毛病,再說這些彩衣一向是放在那裡保管,往年都沒有這樣,為何今年像是沒晾乾一般?”官員不滿的問。
淼淼被他問得出了一身冷汗,吭哧許久正要說話,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她抬起頭,便看到威儀如神邸的陸晟款款朝她走來。
不知為何,她徹底鬆下一口氣。
“為何遲遲沒分發完?”陸晟不悅的看向淼淼。
淼淼還未說話,官員率先道:“皇上,這彩衣有些過於潮濕,臣懷疑這宮女看守不當,正在質詢於她。”
陸晟掃了官員一眼,麵無表情的走過來摸了摸彩衣,冷聲道:“李大人莫非這兩日沒休息好,一時間腦子不夠用了,這彩衣分明乾燥的很,為何非要說是潮濕的?”
官員一愣,不可置信的又摸了一遍,確定不是自己出幻覺後,身上瞬間出了一層汗,忙跪下道:“臣一時大意,竟覺得這彩衣有問題,還請皇上恕罪。”
“這次也就罷了,下次李大人最好還是想好了再說話,”陸晟冷淡道,說完巡視周圍一圈,不悅道,“還不趕緊將各自的衣裳領了,若是耽誤了祭祖大典,朕要你們好看。”
他的話一出,再沒人敢質疑了,哪怕後麵的人領到的衣裳的確是濕的,也沒人敢說什麼,淼淼鬆了口氣,感激的看向陸晟,陸晟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領完彩衣大臣們便急急的去準備了,淼淼麵前很快空出一大片地方,那些跟她一起的太監們都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感激的朝她道謝。
淼淼也是渾身疲累,勉強應對一下後便要離開,轉身便看到林知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本想很冷很酷的繞過他離開,隻是經過他時突然改了主意,在他耳邊低聲道:“你錯了,皇上能護住我,但你,嗬……”
她極儘嘲諷的話讓林知躍臉色都變了,淼淼這才滿意的離開。
因為陸晟在祭壇上主持祭祖,淼淼沒有敢走遠,隻是到角落裡尋了一處視線較好的地方,遠遠的看著祭壇上的陸晟。
此刻太陽終於從層層雲中露出一角,夏日的日光哪怕不強烈,也夠叫人喝一壺的,更何況陸晟身上穿了全禮製長衫,還是黑色的,他在祭壇上隻站了片刻,便開始出汗了,可他不受影響,繼續說著禱詞,熟練得不像是剛剛才敷衍看過一遍的人。
淼淼站在下麵看著他,就像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般,這個人矜貴、冷淡、高高在上,可偏偏讓人心生信服,仿佛自己就該臣服於他,就該在他麵前低下頭顱。
他在上麵主持多久,淼淼就在下麵看了多久,直到國師上去,周秀將陸晟扶下來,她才回神一般,急忙去迎陸晟。
“皇上,您方才可真帥。”淼淼扶著陸晟的手笑道。
陸晟淡淡掃了她一眼:“哦。”原來這女人方才眼珠子像黏在他身上了一般,是因為被他的皮囊所迷惑,果然是膚淺。
“奴婢說的是真的呀,皇上可得相信奴婢。”淼淼認真道。
陸晟不為所動,甚至想要冷笑:“莫要以為拍兩句馬屁,朕便跟你這麼算了,說,彩衣是怎麼回事。”
“……”淼淼臉上的笑瞬間乾巴了,她歎了聲氣,小心的偷看陸晟一眼,見他似乎沒有生氣,便膽子大了些,“皇上,不管您信不信,這次還是有人陷害奴婢。”
“怎麼回事?”陸晟蹙眉。
淼淼便將彩衣被潑墨一事詳細的說了一遍,說完後總結:“所以奴婢懷疑,此事定然是阿雲和林知躍共同做下,可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勾搭到一起的,這事還得皇上叫人審一下。”
“若林知躍也參與了,恐怕此事已經來不及了。”陸晟淡淡道。
淼淼不解的看向他:“什麼意思?”
陸晟看她一眼,蹙眉:“朕累了,此事讓周秀跟你去查。”
“哦哦,那皇上,奴婢送您回去休息吧,”淼淼忙扶著他往前走,“您可得好好休息,等晚上還要帶奴婢下山玩呢。”
陸晟看了她一眼,又是無奈又是無語:“出事時你不將此事告狀朕,可是因為怕朕不帶你出去?”
淼淼嘿嘿一笑:“是也不是,這不是不想讓皇上操心麼。”
陸晟冷笑一聲,沒有拆穿她的話,任由她將自己扶回寢殿。淼淼將他安頓好之後,便叫上周秀一起去找阿雲了,結果剛到阿雲住處,便看到一堆人圍在那裡,翠紅的哭聲從人堆裡隱隱傳來。
“都在這兒乾什麼呢?!給咱家滾一邊去!”周秀不悅道。
眾人一看周秀來了,忙讓出一條道來,周秀朝淼淼笑笑,二人一起進了阿雲房內,剛一進去,便看到阿雲僵硬的躺在地上,渾身呈青紫色,一看便是中毒身亡,而翠紅趴在她旁邊哀哀的哭著。
淼淼一進來看到這衝擊性的一幕,第一反應便是惡心想吐,可她生生忍住了,麵色蒼白的站在周秀旁邊,突然明白陸晟方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周秀怒道。
一旁站著的宮女急忙跪下,將一封書信呈了上來:“阿雲是畏罪自儘的,她、她說自己在彩衣上動了手腳,回來後越想越覺得後悔,便寫下這封遺書便去了……”
周秀打開看了一遍,臉色在短短的時間內變了幾次,最後歎了聲氣看向淼淼:“江姑娘,這宮女都自儘了,再查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你看這……”
“也隻能算了。”淼淼蹙眉道,可心裡總隱隱覺得不對勁,再去看阿雲死狀慘烈的臉,心想林知躍可真是個狠人,竟對一個姑娘下這樣重的手。
此事就這麼虎頭蛇尾的了結了,從事發到結案也就短短幾個時辰,淼淼心中總是鬱悶,覺得阿雲為人心思縝密,怎麼看也不像是潑個墨都能露出破綻的人,可這事再糾結也沒用,又不能抓到林知躍,便隻能這樣算了。
她有些鬱悶的回住處了,而與她心情大不相同的翠紅,在她離開後又哭了會兒,待阿雲的屍體被抬走之後便止了哭,擦了擦眼睛往山後去了。
涼亭中,林知躍已經等在那裡了,翠紅眼睛一亮,帶著些嬌羞叫道:“王爺。”
林知躍回頭,看到她後笑了起來:“事情可是辦妥了?”
“辦妥了,他們沒人懷疑阿雲的死,也沒人懷疑她的遺書,王爺可真厲害。”翠紅抿唇羞澀道。
林知躍輕笑一聲:“不是本王厲害,而是他們知道這事兒跟本王有關,又拿不出真切的證據,便隻能這樣算了。”
“可不就是王爺厲害,若不是王爺威儀,他們定然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翠紅忙道。
林知躍不與她爭辯,隻是微笑著點點頭道:“你做得很好,這是給你的獎勵。”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盒子。
翠紅接過來後,好奇的盯著盒子看了半天,最後疑惑的看向林知躍,林知躍笑道:“這是駐顏丹,本王那些姐姐便經常服用,是世間對女人最好的東西,你且拿著。”
一瞬間,翠紅想到了阿雲的慘狀,她手裡的木盒瞬間燙手了,她乾笑道:“王爺不必給奴婢這種貴重東西,隻要肯帶奴婢離開皇宮,奴婢便感激不儘了。”
“怎麼,你不信本王?”林知躍挑眉,見她不說話後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從她手中拿過木盒打開,將裡麵僅有的兩顆丹藥吃下一顆,“現在信了嗎?”
翠紅沒想到林知躍會如此證明,忙點頭道:“信了信了,奴婢信了。”說罷,便歡喜的接過木盒,小心的放到懷裡。
林知躍卻仍是一副不悅的神色:“這東西三日便過期限,本王昨日做出來的,你若是想吃,便這兩日服用,若是不想,便隨手扔了吧。”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仿佛一個為情人生氣的毛頭小子一般,翠紅被自己腦補的畫麵惹得心動了。
她回到住處,將木盒先放到了桌上,自己去櫃子裡翻找起衣裳來,想在今晚約林知躍下山遊玩,隔壁的宮女來串門,看到她桌上的盒子後好奇道:“這是什麼?”
翠紅得意的看她一眼:“王爺給的,駐顏丹。”
“喲,用來做什麼的?”宮女稀奇道。
翠紅輕哼一聲:“自然是駐顏的,據說天上地下百年難得一見,女人吃了能永葆青春呢。”心上人送的,她急切的想要炫耀,可阿雲沒了,其他相好的姐妹也不在,她隻能在這個人麵前說說了。
宮女一聽心砰砰跳了起來,一邊快速的從盒中取出來,一邊故作不屑道:“誰相信啊,肯定是你騙我玩呢,是不是想哄我吃下去,那我便如了你的願,叫你好好的笑笑我。”
“彆!”翠紅還未衝過來,她便已經將丹藥吃下,翠紅恨聲道,“你怎麼如強盜一般,這是王爺送我的東西!”
宮女笑:“得了吧,王爺怎麼會送你這些,他又不認識你,肯定是你誆我的。”
“你!你給我吐出來,給我吐出來……”翠紅氣極,竟去掰宮女的嘴,宮女忙著掙脫,二人竟一時扭打在一起。
翠紅平日做的活輕,自是沒有宮女力氣大,不一會兒便被按在了地上,她剛要反抗,身上的力道突然一鬆,接著宮女便倒了下去。
“喂,喂……”翠紅推了兩下,摸到了一手血,她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華燈初上,夜色朦朧。
淼淼本來十分精神的等著陸晟帶她出去,結果等著等著便犯了困,倒在床上就起不來了,等她猛地驚醒時,還未來得及因外頭的黑夜而驚恐,便被麵前的黑影嚇得尖叫一聲。
“……鬼吼鬼叫什麼?”陸晟不悅道。
淼淼猛地收聲,一臉呆滯道:“皇上,你怎麼來了?”
“不是要朕帶你出去?還不起來?”陸晟冷淡的看她一眼,轉身走到桌邊將燈燭點亮。
屋裡頓時明亮起來,淼淼揉了揉眼睛,看著陸晟換下了慣穿的深色衣裳,一身月華錦衣,一條錦緞腰帶,周身不容侵犯的威嚴少了大半,反倒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貴氣。
就是腰上那個醜到不忍直視的荷包有些突兀了。
淼淼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從眼前人的美貌中反應過來,當即歡呼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皇上您先等一下,奴婢換件衣裳。”
陸晟嫌棄的看了她一眼:“統共就這麼兩件,有什麼好換的,更何況今夜山下百姓都著巫服鬼麵,巫服為白,你有白色衣裳麼?”
淼淼頓了一下,委屈道:“那怎麼辦啊,奴婢不僅沒有巫服,也沒有鬼麵。”真是越想越覺得委屈,看起來她表麵深得皇上恩寵,實際上呢,連件多餘的衣裳都沒有。
“能怎麼辦,待到山下先找個鋪子買一件,至於鬼麵,朕已經叫周秀放到馬上,待下山後再給你。”陸晟冷眼看她,心想她倒是越來越會裝可憐了,隻是一個撇嘴的表情,都讓他沒辦法再逗她。
淼淼聞言眼睛亮了一下:“真的麼,那奴婢帶上白玉簪,等皇上給奴婢買了新衣裳後戴上。”說罷,便興致勃勃的去拿簪子了。
陸晟輕哼一聲,直接出門去了,不多會兒淼淼便跟了出來。
“周公公呢?”淼淼好奇的問。
陸晟麵無表情的往外走,聞言冷淡道:“他在後山備馬,我們這便去找他。”
“哦。”淼淼應了一聲,雖然有些疑惑為何要從後山走,但看陸晟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她還是識相的閉上了嘴。
後山並不遠,二人走了一段時間,便看到了路口牽著一匹寶馬的周秀,見到他們來後,周秀忙走了過來:“皇上,奴才已經將銀子和鬼麵都放到了馬上。”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陸晟淡淡道。
周秀應了一聲,朝淼淼微微點了點頭,便彎著腰離開了,淼淼眨了眨眼睛,總覺得現在事態好像不對。
陸晟翻身上馬,居高臨下道:“過來。”
淼淼一個激靈,失聲道:“皇上,就咱倆?”
“不然呢?你還想帶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