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隻被踹出去的瞬間, 五條悟下意識跑了過去。
想接住。
可是這是禪院甚也記憶中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現在隻是一個看客,無法對眼前的場景做出任何的改變。
他隻能看著, 看著他的貓貓滿臉不可置信,看著他的貓貓震驚到連哭泣都忘記。
“媽媽……”
向來被母親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哪能想到母親此時的真實想法。
五條悟看到禪院甚也捂著肚子爬了起來,再次朝他的母親靠近。
“媽媽, 媽媽……”他跌跌撞撞地小跑到了女人麵前, 試圖再次抱住女人的腿。
然而這一次, 還沒等他真正抱到, 他就又一次被踹了一腳,小小一隻被撞到了牆上, 然後跌落在地。
本就孱弱的身體哪能承受這樣的撞擊, 禪院甚也的嘴角當時就流出了鮮血。
“媽媽……”他趴在地上,掙紮著朝女人伸出手去。
而女人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徑直出了門。
房門被關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光亮消失,整個房間暗了下來。
與此同時, 五條悟感受到禪院甚也的心也沉了下去。
微弱的光芒下, 赤色的瞳孔一片混沌。
他伸出手去, 想摸摸貓貓的臉,想抱抱貓貓。
可是手掌卻從貓貓身上穿了過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甚也……”
五條悟在禪院甚也身邊蹲下, 無聲陪伴著,默默感受著禪院甚也此時此刻的所有情緒。
不知過了過久, 場景才再次變化。
又是在禪院家的院子裡, 那個禪院甚也曾經玩過泥巴的地方。
五條悟發現禪院甚也長高了些, 身上穿的衣服明顯小了,手腕和腳踝都露出了一大截。
那是冬天,正在下雪。
寒風中,露出的皮膚透出一種可怖的紅。
而不遠處,有熟悉的麵孔。
五條悟還記得這些臉,這是之前和他的貓貓一起玩過泥巴的那些同齡小孩。
當時差不多的身高此時卻有了差距,原本很明顯是同齡的,現在他的貓貓卻看起來比那些人年紀更小。
“哈哈哈哈!病秧子!你這件衣服穿了兩年了吧?你媽媽這回怎麼沒有給你買漂亮衣服啊?”
“哦,我忘記了,你媽媽也說你是廢物啊!才不要管你了!”
“廢物!你為什麼不說話?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嗎?”說話的男孩抓起地上的雪,用力團成一團,朝禪院甚也扔去。
被刻意捏緊的雪球砸到了禪院甚也額頭上,當時就砸出了一記紅痕。
零碎的雪落到禪院甚也身上,從領口滑了進去,帶來了更加刺骨的寒冷。
五條悟看到禪院甚也抖了抖,同時也感受到了禪院甚也此時的徹骨寒意。
不止是身體,還有心靈。
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雖然是心寒,但卻不隻像是心理上的,反而如有實質。
有什麼東西從眼前這幾個孩子身上傳遞了過來,像是長了手,掐著脖子,抓著心口,讓人感受到一種比身體上遭受的寒意更加刺骨的寒意。
隨著幾人嘲笑的聲音愈發響,這種感覺也愈發明顯。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加深、加深、再加深!
禪院甚也聽著他們嘲笑的話,拳頭緊緊捏了起來。
忽然,他上前一步,緊捏著的拳頭朝領頭的那個男孩重重砸了過去。
力量不夠,慣性來湊。
他整個人朝那男孩撲去,根本不在乎這一拳下去之後他自己能否還站在那裡。
“甚也!”五條悟喊了聲。
禪院甚也聽不到,他的拳頭落在了男孩鼻子上,砸出了血來。
然後,男孩被他帶著一起倒在了地上。
“廢物!你居然敢打我!”男孩一臉憤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個廢物給打出了血來,還被撲倒在地了。
他立刻爬了起來,抓著禪院甚也的一隻胳膊,將他翻了個身,重重朝他臉上踹去。
隻一下,禪院甚也的鼻子裡就流出血來。
但男孩卻還感覺不夠,繼續又踹了幾腳。
禪院甚也在掙紮,可是剛剛那一擊似乎已經用掉了他的全部力氣,他微弱的掙紮沒有絲毫效果,隻能被動承受著這一下又一下的攻擊。
五條悟感受到禪院甚也的絕望,下意識朝那個男孩踹了過去。
可是就如之前一樣,他的腳穿透了男孩的身體,依舊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這是回憶,是無法改變的。
難得的,五條悟心中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可以,真想回到過去,回到這個時間,救救他的貓貓。
他清晰感受到,他的貓貓在求救,在心裡求救,仿佛在說:救救我,有沒有人可以來救救我。
男孩踹夠了,把禪院甚也扔在了地上,再次團起了一個雪球,重重砸在了禪院甚也身上。
“你有什麼臉還留在禪院家啊?”
“廢物就該有廢物的自覺!”
其他孩子也加入了他,紛紛將雪球砸在了禪院甚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