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棲他們在學校的時候, 錢老師還沒有現在這麼熟練, 光是管著自己班上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 就已經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哪裡還有閒工夫去管誰有什麼異能。
異能的使用有諸多限製,普通學生平時根本用不到。
不過這個孩子的異能印記那麼明顯, 肯定還是有記得的老師。
錢老師問喻棲:“你知道他是哪個班的嗎?”
“這個我不太記得了……”喻棲說, “這個孩子異能很強, 平時可能不是很起眼。我這次來, 就是想麻煩老師幫忙問問,看有沒有記得他的……”
錢老師點點頭,拍拍身後的桌子, 喊道:“哎, 張老師,我記得那一年我們帶的是同一屆吧?你有印象嗎?”
張老師正埋著頭在試卷堆裡奮戰, 他戴著耳機,在錢老師敲過桌子以後才反應過來, 抬起頭茫然地:“啊?”
錢老師看著他摘下耳機, 又重複了一遍:“就是喻棲那屆, 有個下巴這裡有海馬印記的孩子,你記得嗎?”
張老師看了眼喻棲, 笑起來說:“喻棲來了啊。”
坐在辦公室另一側的老師剛改完一摞試卷,一邊喝茶一邊樂嗬嗬地插嘴:“是小周嗎?”
周稻被點名,抬眼看向角落那邊, 笑得非常溫柔:“吳老師, 您好, 好久不見。”
吳老師推了推眼鏡,更樂了:“還真是小周,我剛剛都沒敢認。”
張老師驚訝地看著周稻:“小周?”
吳老師感慨:“這麼些年過去了,小周和喻棲還在一起研究異能啊。當時我就說你倆有出息,現在果然吧。”
喻棲有點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沒有沒有。”
她這次過來是想乾“壞事”的,說什麼研究也隻是找的借口。沒想到以前的老師們還記得自己,而且還一個比一個熱情。
喻棲一直熱衷異能研究,是當初學校裡所有老師都知道的事情。畢竟還拿了獎,全校通報表揚的。
張老師歎口氣道:“我們也年紀大了,記性跟不上。而且這一年一年的,你們隻待一屆,我們連著教好幾屆,不怕你們笑話,把同學記混是經常的事。”
吳老師也說:“是啊,有時候還覺得,你們就像是去年才剛畢業的,經常叫錯名字呢。”
“人不如故啊。”語文老師總結道,“一年一年的,老覺得這一屆是最差的,老想著上一屆。”
喻棲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老師說的“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還是真情實感的嗎?
“這樣啊。”張老師提議說,“喻棲你可以跟學校裡說一下,有個合理的申請,去查一查你們那屆的學生資料。”
“對。”錢老師也說,“你們班的就不用查了,我記得清楚。”
喻棲點點頭:“好,謝謝老師,麻煩你們啦。”
“謝什麼。”錢老師說,“有空再來玩啊。”
喻棲笑道:“好。”
看來這件事情還不能急於一時,要回去再準備一下申請資料。
從開研究所,到申請專利,大大小小的資料喻棲也做過不少,一路走過來,雖然說不上專業,但也有足夠的經驗。
憑她現在研究所的級彆,想做個報告,調個以前學生的資料,不是什麼難事。
解決了一個小問題,喻棲心情還挺輕鬆的。
隻是從學校出來以後,周稻的臉色就變得不太好。
他跟在喻棲身邊,在辦公室裡露出的那種標準微笑慢慢地斂去。
喻棲一偏頭,就看見他沉鬱的目光。
不知道又為什麼事情在不高興。
她仔細想了想剛剛發生的事情,小聲詢問:“怎麼了?是不是跟哪個老師……有過什麼不愉快?”
他在高中的經曆確實不算太好,雖然老師都對他們不錯,但周稻被通報批評以後,有的老師就開始疏遠他。
老師們應該知道的,他是個好孩子。
周稻沒出聲,喻棲都掏出手機準備打車了,他才低聲問:“有海馬印記的,是誰?”
喻棲:“……嗯?”
“是我轉學以後認識的人?”周稻說著說著又笑起來,隻是眼睛裡沒有半點笑意,“他的異能也很有趣?”
喻棲打完車,把手機收回去一點,想了想說:“唔,非要說的話,是挺有趣的。”
周稻:“是麼。”
喻棲:“怎麼了?”
周稻:“沒事。”
他不再說話。
經曆了這麼些事情以後,就算是喻棲,也開始懂得一個道理。
有些人說“沒事”,就是“有事”。
這跟性彆沒有關係,是性格的原因。
喻棲輕輕拽了下他的袖子,小聲說:“周小稻。”
周稻:“?”
他連單音節都不想發出來,笑意不達眼底地看著喻棲,示意她繼續說。
喻棲:“……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周稻笑出聲:“我能誤會什麼呢?”
他知道的。
喻棲喜歡異能,跟他說話也隻是喜歡他的異能。
可喻棲同樣也會喜歡彆的異能。
他都知道的。
他能誤會什麼呢?誤會喻棲喜歡他,還是誤會喻棲喜歡彆的人?
從頭到尾,她和他的關係就隻有異能而已。就算她真的有了什麼喜歡的人,他又有什麼權利去“誤會”呢?
喻棲無奈道:“周小稻,你知道我要找到是什麼人嗎?”
周稻抿唇:“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她要找誰,就算再不高興,也還是會告訴她的。
反正她再怎麼樣,也隻是對那個人的異能感興趣而已。
喻棲想了想,歎息道:“算了,不重要。”
“我們還是去玩兒吧。”她擺擺手,又笑起來,“晉中真是太大了,我走得腿都要斷了,剛剛打了車,我們直接坐車去。”
周稻心裡不愉快,但喻棲在他麵前笑吟吟的,又揮揮手說“不重要”,撒嬌一樣說自己累。
他一丁點都氣不起來。
遊樂園就在晉中附近,本來打車在這裡停下也是想著散步走過去,並不遠。
但喻棲不樂意再走冤枉路,周稻也沒什麼意見,跟她一起上了車。
沒幾分鐘,車子就在遊樂場麵前停下了。
晉中本來就在郊區,土地價格不高,占地麵積超大也是這個原因。
遊樂場則是在更偏遠的地方,除了正門門口修了很大的停車場以外,四周都被樹林環繞。
要是從上方看下去,就像一個修建在森林中的童話世界。
喻棲從小就沒什麼少女心。
傳說女孩子會經曆幾個階段:小時候喜歡粉色公主風,青春期喜歡黑白硬妹風,長大以後又開始喜歡粉色。
喻棲一個階段都沒經曆過,所有顏色在她眼睛裡一視同仁,除非這個顏色來自某位異能者的光紋。
她的三個階段可能分為:小時候喜歡花紋複雜的光紋,在大學期間喜歡簡單規律的異能光紋,現在又開始鐘情精細繁複的。
周稻的異能光紋就屬於花紋特彆好看的那一種,光紋的顏色也是喻棲見過最好看的綠色。
這家遊樂場生意還挺好的,現在的氣溫又很適合出來玩。
票價正是一年中最高的時候。
周稻去買了vip通票,喻棲看了眼票價,也沒跟周稻客氣,隻笑眯眯地說:“馬上請你吃飯哈。”
周稻“嗯”了聲,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喻棲猝不及防被他拽住,往遊樂場門口的小商店走過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周稻手一伸,一隻發箍被穩穩戴在了她的腦袋上。
喻棲有點懵,伸手想去摸:“隻是什麼——”
她的手在半空中被周稻握住,周稻清雅的笑聲傳來:“挺適合你的。”
“帥哥給女朋友買一個呀。”看店的是個胖胖的老板娘,笑得很和善,“這款是一對的,三十一個,五十兩個哦。”
喻棲:“……”
她歪著腦袋左看右看,終於在商店裡千奇百怪的小玩具中間,看見了一個鏡子。
然後從鏡子裡看見了自己。
……戴著兔耳朵的自己。
周稻拉著她的手腕,在她旁邊笑得真情實感得多:“一個就好。”
“要一對!!”喻棲怒道。
老板娘:“好嘞。”
周稻驚訝地看向喻棲。
剛剛老板娘說她是他的女朋友,她好像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竟然都沒解釋。
喻棲對上他驚訝的目光,撇撇嘴道:“憑什麼我一個人戴這玩意兒呀?”
反正她帶著的樣子已經被周稻看見了,這個時候再說不買也來不及,她還沒看過周稻戴這種東西的樣子呢。
還不如就買兩個,公平一些。
喻棲是想著,要是高中的時候跟著周稻過來玩,他即將離開,告彆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她肯定很縱容他。
就算他要買這種東西,她也會同意。
反正是補償他,乾脆就按照預想的來。
跟兔耳朵發箍一對的,是貓耳朵發箍。兩個外表都是白色的絨毛,耳朵裡是粉嫩的粉色。
周稻拿到手以後,臉上笑意更深,遞給喻棲,理直氣壯道:“幫我戴。”
喻棲:“……那你彎彎腰。”
周稻在她麵前彎下腰。
幫人戴發箍其實是件技術活,不小心就卡著頭發戳著耳朵,意外情況特彆多。
像是周稻那樣一下子卡在剛好的地方,真的很少見。
喻棲小心翼翼地把發箍卡上去,還要調整發箍兩隻腳的位置,輕聲問他:“還行嗎,要不你自己撥一下?”
周稻直起身子,笑得陽光燦爛:“不用。”
他太高興了,把之前不愉快的事情都拋之腦後,拉著喻棲的手腕跟她一起去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