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蜜語紀 紅九 15101 字 8個月前

75、給未來寫信

許蜜語在黑暗裡問紀封:“你怎麼來了?”

紀封從後麵把箍住她的懷抱又緊了緊,告訴她:“我失眠了,隻好來你這蹭覺睡。”頓了頓,他把一個輕吻落在她後頸,“不說話了,好好睡覺。”

許蜜語聽話地抿起嘴巴。她忽然明白這魂不守舍的一晚上,自己缺的到底是什麼了。

是那麼一點安全感。

很奇怪,現在他緊緊一個擁抱、短短一句話、輕輕一個吻,居然就讓她安心下來。這回她很快就睡著了。

從第二天開始,許蜜語能清楚感覺到,紀封在努力地配合她一起談戀愛。他好像在努力用他的方式對她表示,他沒她想的那麼在乎她之前那段婚史。

他甚至努力到做了一個超乎許蜜語想象的舉動。他去網絡上專門搜找了“談戀愛應該做些什麼”這類聽起來幼稚又好笑的問題。

問題的答案裡,第一條就是:當然去做“情侶間要做的一百件事”啊。

下麵還列出了“情侶間要做的一百件事”清單。

許蜜語以為紀封也就看看而已,這種東西恐怕連中小學生都會覺得幼稚,何況他這個冷峻大總裁。

可她沒想到的是,紀封對著那條回答真的走了心,他居然竭力空出日程來,按照一百件事的戀愛清單,和她一起一件件事去做。許蜜語覺得又好笑又窩心。

她一方麵想告訴紀封,不必這樣的。可另一方麵,她又開始沉迷於他努力和自己談戀愛這件事。

糾結很快變成順應。

她順應自己的本心,接受起一件件情侶間的事——她確實想和紀封像平常情侶那樣,好好地談一回戀愛。

他們在天黑後一起去看電影。在漆黑的放映廳裡,五彩斑駁的銀幕上在跳躍什麼情節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整個過程許蜜語都在和紀封牽手。這讓她有一種重回少女時代小鹿亂撞般的心情。

他們一起去網紅餐廳排隊吃飯。他們硬是排了兩個小時的隊才分到一張吃飯桌子。但飯菜味道讓紀封大罵騙子,直說它們比許蜜語做的菜難吃一千倍。許蜜語也覺得網紅餐廳的噱頭有點言過其實,味道著實一般。但她還是吃得很起勁,因為這頓飯不是總裁紀封和員工許蜜語在吃,而是男朋友紀封和女朋友許蜜語在吃。現在坐在餐桌前的兩個人,隻是普通的情侶,就像其他座位上一起吃飯的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

他們還去了遊樂場。過山車上,紀封起先還死繃著高冷霸總的姿態,酷帥得一言不發。但在過山車俯衝後又猛地爬上高坡,紀封的霸總姿態終於碎成了渣,他使勁握著旁邊許蜜語的手,尖聲地大叫,叫到許蜜語自己都忘記了叫,隻顧著在一旁大聲笑。

他們還一起走在雨天裡,不打傘,傻乎乎地淋了一場雨。

他們一起在豔陽高照的郊外,拍一張臉型失真到滑稽的大頭合照。

他們一起穿上情侶裝,在城市中碰不到熟人的小胡同裡手牽手地徜徉散步。

他們一起騎著單車,沿著海邊留下蜿蜒車轍。然後坐在沙灘上,依偎著彼此,一起等一場日出。

他們還一起看了一場網絡購物直播,他很耐著性子一直陪著她看。直播裡那個男主播正在講解一款吸管杯。那男主播說:美~們,你們有些人平時不愛喝水對不對?有了這款吸管杯,到了喝水的時候你就叼著吸管喝喝喝,一杯水不費勁就喝完了。它會幫你養成每天多喝水的好習慣,美~們,買它!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那個男主播大聲說“美~們,買它”,許蜜語就像中了魔似的下單買了。

紀封在一旁看得不解,問她:“你想要杯子,明天我帶你去買更好的。怎麼還在這個直播間裡買上了?這裡麵賣得都太普通了,不是說好就看看的。”

許蜜語攤手:“我本來也不想買,但沒辦法,他叫我美眉啊。”

紀封搖頭表示不理解。

過幾天吸管杯到了,許蜜語隆重地把它贈送給紀封,要他記得多喝水。

紀封看著橙粉色的吸管杯,把嫌棄寫滿了整張臉。他收下杯子,但直接把它鎖進了抽屜裡。

許蜜語多少有些失落,向他往回要:“你不用的話就還給我,我自己用。”

紀封果斷拒絕:“我不可能讓你留著從彆的男人那裡弄到的東西。”

“……”許蜜語無奈到發笑。

許蜜語知道,紀封陪著她做了很多他從前根本不可能做的事。她知道他在努力表達著補償和在意。

她領情也感恩。

但就是在心底深處某個隱秘角落,談戀愛的喜悅卻好像怎麼也蔓延不到那裡。在那個隱秘角落裡,她希望他做的情侶之間的這些事,隻是因為他想和她談戀愛,而不是出於補償和遷就。

一百件事已經陸續完成了好多件。清單上,戀愛進度顯示,下一件事該是“互相給對方按摩一次”了。

在許蜜語租的那間公寓裡,在她客廳裡的長沙發上,紀封把許蜜語按趴在上麵,主動提出自己先給她按。

他粗手笨腳,力氣拿捏得不是輕就是重,把許蜜語按得不是癢就是疼,一點都不舒服。許蜜語一會被癢得發笑一會疼得哎呀一聲。

她想乾脆快點結束這種折磨吧,祈求紀封不要再按了。

紀封卻顯得有些欲罷不能,兩手放在她腰間,一會緊握一會輕掐。他好像對她那裡尤其著迷。

最後她擰著腰甩掉他的手,總算脫離掉他的魔爪胡鬨。

然後換紀封趴在沙發上,由許蜜語來給他按摩。

許蜜語搓搓手,脆生生說了句:“我來咯!下麵就讓你體驗一下,什麼是帝王級的按摩享受。”說完兩手落在紀封兩個肩膀上,掌下用著巧力,開始揉按起來。

從肩到背,從背到腰。紀封一下就被按得陶醉了,舒服得直哼。好像骨頭都被許蜜語按酥了,好像魂魄都被她按輕了三兩,無酒自醉地飄飄欲升。

按到後麵,紀封覺得許蜜語的兩隻手不是在按摩,是在他身上放火。他察覺到自己已經起了變化。

他被按得既舒服又耐不住,身體裡好像出現一片焦渴的空虛,亟待她來填補。

當她的指尖順著他的脊骨向下移,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了,身體趴著,頭儘力抬起轉向後麵,說話時嗓音已經煨得喑啞:“知不知道我被你按得已經快失控了?”

她移到前麵些,讓他不用把脖子扭得那麼大幅度就能看到她,對他笑著問:“我沒吹牛吧,是不是帝王級的享受?”

他趴在沙發上,一把拉過她的一隻手,握在掌心裡微用力的捏揉:“它怎麼這麼會按,嗯?是為我去特意學的嗎?”

許蜜語聽著這個問題,身體微僵,一下怔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是很久以前專門去為聶予誠學的。

她怔在那的樣子,馬上就讓紀封明白自己剛剛又脫口問出一個和之前“不像你”一樣的蠢問題。

他立刻說:“沒關係,為誰學的不重要。來吧,給我繼續按。”

他重新趴好。

許蜜語努力按捺自己心裡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散亂心緒,兩手放在他後背上,比剛剛按得還要用心和賣力氣。

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好像誰都怕一不小心說了什麼會更加地錯上加錯。

越發凝重的寂靜中,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把她扯倒下來。

一切進行得無聲卻激亢。

這一次他們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刻意投入和用力。

再安靜下來時,兩個人都是氣促力乏。

許蜜語趴在沙發上,累得一動不想動。

紀封俯在她耳邊,溫熱氣息從短促漸漸到平緩。他也累到不行,剛剛那最後一瞬他連指尖都已經麻痹。可在短暫調整後,他硬是撐起自己從沙發起身,走去衛生間衝洗。

許蜜語趴在沙發上看著衛生間的門。她忽然發現,儘管每次事前他們都洗過了,但每次結束後不管紀封多乏多累,他都會逼自己起身再去洗一次才肯安心睡覺。

許蜜語不由悵悵地想,他那樣子就好像沒辦法忍受兩人親密後留在彼此身上的交融氣息似的。

聽著衛生間裡傳來的淋浴水聲,許蜜語的心緒也跟著點點滴滴地縈繞起煩亂。

他剛剛那麼用力,要得像發了狠似的,是不是他心裡有什麼不痛快,在借此發泄?他是不是,覺得她的按摩手藝是為前夫學的,心裡在介意和不舒服?

想到這許蜜語心裡湧起一片懊惱和無力。

明明最近都很好,以為之前那半句話帶來的芥蒂齟齬總算可以繞開了,可其實還是繞不開。

所以他這陣子那麼努力地遷就她和她一起去做情侶間的一百件事,說到底不過是在為他之前那半句語焉不詳的話做補償。

可沒想到他們努力認真地談戀愛、努力認真地一起完成那麼多件事以後,一切居然又繞回到芥蒂齟齬的原點。

他們那麼努力地一起談戀愛,努力得像彼此是對方初戀一樣,可終究還是繞不開她結過婚有過前夫的事實、繞不開她和前夫有過很多已經滲透在生活裡的各種經曆。

她忽然明白,她過往的經曆就擺在那裡,就算她和紀封一起努力回避不去提它,它也不會消失掉。它反而正在變成一顆悶.雷,不定時地爆.炸在他們之間。

她茫然地想,以後該怎麼辦呢?她無法靠著車禍或滾樓梯讓自己失憶,那麼她的經曆就不會被遺忘,那麼這顆悶.雷就會一直存在。

如果他一直在意她和前夫的過去,以後她該怎麼辦呢?

紀封從衛生間裡衝洗完畢出來了。她趕緊閉上眼睛,好像已經睡著。

他輕輕走過來,輕輕用毛巾幫她清理,又輕輕從沙發上抱起她,動作溫柔小心,力道珍重又注意。她心頭酥地一麻。

他把她抱進臥室裡,輕輕放下,動作很緩慢,怕吵醒她似的。然後他躺在她旁邊,又輕輕地把她擁進懷裡。

許蜜語的心都被他擁軟了。他的懷抱告訴她,他的確是喜歡她的。

她在心裡婉轉地歎息。也許這樣也就夠了。

*

按照談戀愛要做的一百件事進程,接下來該一起去KTV唱歌了。許蜜語不喜歡KTV,好巧紀封也不喜歡。於是兩個人決定把這件事用彆的事替換掉。

前幾天許蜜語發現一個小遊戲。其實也不能算是遊戲,如果本著認真對待的心,它應該被叫作是對未來的虔誠憧憬——它是一個小程序,叫時間膠囊,兩個人可以在這裡給未來的自己寫一封信。在不到開啟這封信的時間,信的內容始終是保密的。等到了信被開啟的時間,寫信人可以邀請戀人一起來看。

許蜜語拉著紀封,說把去KTV唱歌換成在時間膠囊裡給未來寫信。

“你不好奇未來我們是什麼樣子,在乾什麼嗎?”以及,我們還在一起嗎。

這聽起來有點消極、又有點浪漫頹廢的句子,她說在心裡,沒有講在嘴巴上。

紀封的反應很直接——對這個給未來寫信的行為,他給予的是和唱KTV同等分的不感興趣。

“又幼稚,又無聊,還是再換個彆的事吧。”

以往紀封提議要換彆的事,許蜜語都會同意。但這次她卻執拗起來。

“再無聊還能有你每天收菜種地無聊?”關於打理農場這件事,她幾乎對紀封服氣到跪倒。

他沒有一天會忘記收菜和種地,刮風下雨不會,山崩海嘯不會,甚至有次連和她一起翻天覆地後累得眼睛都掙不開,洗過澡躺下時幾乎是栽到床上的。

可是忽然想起當天的菜還沒有收、地也沒有種,他當即睜開眼睛硬爬了起來,找出平板電腦把菜和地都處理好了才重新躺下睡覺。

那晚許蜜語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和紀封那個平板電腦都在質問紀封:當許蜜語和裝著農場程序的平板電腦一起掉進河裡,你救誰?問完她和它撲通撲通跳下水。而紀封義無反顧地去撈他的平板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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