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一個尋常的寒夜裡。
寒風吹拂過樹梢,發出淒厲的呼嘯聲。顧青裹著一件氅皮站在後山的山腰上,靜靜地注視著一團漆黑的村子。
最近兩天他日夜顛倒,隻等著仇家上門,不確定他們什麼時候來,隻能晚上打起精神躲在後山上,白天回家睡覺。
今晚寒風凜冽,無月無星,天氣比昨日惡劣多了,顧青覺得若自己是賊人的話,選擇今夜突襲村子是最好的選擇。
以己度人,想必他們也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吧。
馮阿翁雙手縮在袖子裡,肩膀聳了起來,不停地抖腿取暖。
顧青扭頭看著他道:“鄉親們都轉移了麼?”
“……轉移了。”馮阿翁歎了口氣,道:“大冷天的太折騰人了,顧家娃兒,你說的那幾個殺才何時會來?總不能讓大家每晚都躲在山上吧,有些老人可快受不了了。”
顧青笑道:“再等等,說不定是今夜,或許是明晚,三日之內必來。等把這件事解決,大家就能過安穩日子了。”
轉身看著身後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顧青道:“那幾個殺才若來了,不需他們動手,但要好好看著,見見血才能真正長大。”
“老漢知道,我早教過他們,好日子是用命拚回來的,石橋村不留混吃等死之人。”
“山下的機關都裝好了嗎?”
“裝好了,在你家前堂門後,要人命的家夥,鋒利得很。”
顧青又望向身邊的李白,朝他笑道:“若賊人來犯,一切便仰仗太白兄了。”
李白今夜破天荒沒飲酒,灑脫笑道:“前日才知賢弟竟是豪俠之後,尊高堂為護忠良而殞,李太白風流豈肯落於他人後?好教賢弟知道,太白除了飲酒作詩,劍術亦是當世無雙。”
說著李白傲然負手而立,渾身散發出一股陌生的淵渟嶽峙的氣勢。
顧青點頭,他前世就知道李白除了作詩,還是一位武林高手,他的劍術在大唐也是赫赫有名的。李白流傳至後世的一千多首詩裡,其中提到“劍”這個字的詩有一百多首,可見他對劍術的理解和身手。
安排好了一切,顧青獨自坐在山腰一顆槐樹下,默默地再次推演自己的部署。
這是顧青前世的習慣,任何動作之前,必須要推演,無論是前世對某公司的並購或是商業談判,以及這一世的殺人行動,預先推演行動的步驟至關重要,它能讓自己冷靜,也能在一遍又一遍的推演中發現自己計劃的漏洞,及時補足。
子夜時分,村民們瑟縮在一個背風的山坳裡凍得發抖時,山下顧家宅子方向一道亮光忽然閃了一下,亮光很短暫,一閃即逝。
顧青精神一振,站起身道:“他們來了!”
馮阿翁和身後的孩子們紛紛露出戒備之色,李白一聲清嘯,身形如電朝山下疾馳而去。
顧青朝馮阿翁示意了一下,也跟著往山下跑。
山下的村口邊,三道黑色的身影在一棵銀杏樹下站定,其中一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另兩個人一個滿臉麻子,一個兩撇山羊胡。
站在村口的樹下,刀疤臉忽然皺起了眉,輕聲道:“那小子果真住在石橋村?”
“沒錯,打聽清楚了,當年顧家夫妻在石橋村住過兩年,生下一個野種後便離開,野種一直留在村裡,算算年月,今年應有十六七歲了。”
刀疤臉歎道:“終於能夠將顧家斬草除根了,當年六七個兄弟栽在他們手裡,我們被殺得幾次落荒而逃,賀兄長在逃命的途中犯病,連大夫都不敢找,怕暴露了行跡,最後無藥可醫活活病死,都是一筆筆血債啊……”
麻子臉眼眶泛淚,麵色猙獰道:“今夜見了那野種萬不能讓他死得太便宜,千刀萬剮方能告慰兄弟們在天之靈。”
山羊胡比較謹慎,看著漆黑的村落,皺眉道:“為何村子裡聽不到一點聲音?”
“你多慮了,此時已是夜半子時,村民都睡下了,怎會聽得到聲音?不多說了,走吧。”
三人互視一眼,同時拔腿便奔,朝村子衝去。
衝進村子後首先要知道顧青住哪裡,打家劫舍經驗豐富的三人隨便選了一家飛身而入,踹開房門打算找個村民逼問,誰知房門內一團漆黑,屋內空無一人。
三人於是退了出來,又選了一家進去,裡麵還是沒人。
一直找了四五間房子,都沒發現一個村民。三人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廢棄的村子?村民出去逃荒了?”刀疤臉喃喃道。
“不可能,我在青城縣打聽了,石橋村富裕得很,是遠近聞名的富村,不可能出去逃荒。”
刀疤臉正在猶豫要不要退出村子,在外圍觀察幾日再做道理,忽然發現前方民居中間一道亮光閃了一下,似是有人點亮了油燈,又馬上熄滅。
三人大喜,飛身朝那道亮光處奔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