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星辰全然不知他在副本內導致的排名變動帶來的軒然大波。
他腦海中閃過那些金拆的用法之後,便逐漸清醒了。
這一次他去送那個西裝男人一程,本來是懷著承擔糟糕後果的打算,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因為因果算在了他身上,他貼身的金拆沾染上更大的惡業,莫名其妙便讓他知道了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金拆更厲害的用法。
這是他也沒有預料到的實力提升。
他聽到了排名變動的提示音,但他並沒有點開看自己的排名。
反正他已經決定不再維持一個什麼都靠齊無赦的廢物形象,排名如何變動,等到時候這個副本結束,自然會有很多人替他找理由。
他緩緩睜開雙眼。
他們進入副本的時候是早上,祭祀結束之後便開始繼續下起了暴雨。
天穹一直灰蒙蒙的,他一睜眼,窗外的光依舊如同夜晚一般暗淡,看不出時間。
他先是轉頭往窗外看去,身側另一邊,男人的聲音傳來:“現在是中午,現在那些青山族人就在外麵吃午飯。他們說是要保護你,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家裡人端著飯碗給他們過來送飯的。黃泉的人看到我們過來的時候跟著好多青山族人,還偷偷過來想打探消息,我都還沒出手,黃泉的人就被青山族人連打帶踹扔出去了。”
燕星辰:“……”這麼儘職儘責他也是沒有想到。
但也由此可見,這個部落對神靈的信仰幾乎是盲目的,他們覺得外鄉人會和他們一樣崇敬神靈,所以從始至終都不覺得燕星辰會撒謊,而隻是為了保護一個“祭品”,這些人都可以不分晝夜,吃飯都要在他身邊。
這些人對神靈的信仰越盲目,他們的副本便越難。
因為他們的主線任務是戮神。
戮神,代表著他們最大的敵人一定是青山族所信奉的東西。
玩家注定會和青山族人撕破臉,這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你這一次為什麼會突然頭疼?”齊無赦問他,“我聽的那個你朋友的故事裡,不是碰到負麵情緒或者自己湧出負麵情緒,才會這樣嗎?”
燕星辰這個秘密,樊籠內隻有他自己和齊無赦知道,他在齊無赦麵前倒沒什麼好隱瞞的,實話實說道:“可能因為這個副本也有真實存在的神鬼,副本世界計算因果。是我讓青山族人殺死‘祭品’,他死亡的因果,有大半算在我身上。”
男人冷冷道:“老天爺實在是不會算數。”
燕星辰給他逗笑了,他看著窗外暴雨連天,烏雲壓下,死期就在明天,他卻頗為愜意地說:“這一回我可不冤,就是我主張讓人殺了他的。”
“你隻是不忍心他活活痛死。”
“那你對老天爺要求太高了,還要揣度到這一步。”
“沒這個能力做什麼老天爺。”
“也是,”他伸了伸懶腰,覺得休息一下舒服多了,“還不如我來當。”
他現在確實挺無所謂的。
之前那一次,他是心有不甘,覺得因果實在是冤枉他。
可在樊籠裡的副本進進出出了幾次,沒了那些法則的束縛,他也不在意那些了。
剛才金拆惡業加重的時候,燕星辰還覺得——看,又來了。
算就算吧。
他都已經在樊籠這種地方了,還怕這東西不成?
誰也沒有辦法決定他要做什麼,規則不公平,那他便不遵守這個規則就行。
他想著,撐著身體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疼完全消失了。
他剛才想的東西那麼多,都沒有任何一點不適。
可他上一次被惡業影響,就算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起來的時候他也還有些頭暈。
可是現在,他和進副本之前的狀態都差不多。
燕星辰愣了愣,轉頭,隻見齊無赦坐在床邊等著他。
他隻能看到這人的側臉,見不到這人的眼睛,卻能瞧見對方的雙唇有些蒼白,麵無血色。
這人仍然脊背挺直,坐在那邊,仿佛隨時都可以要人性命。可燕星辰仔細看了他一會,發現齊無赦比他入睡前虛弱一些,隻是沒有體現出來。
他想到自己這一次頭疼度過得極快,甚至連進副本的時候帶來的難受都消失了。
而上一個副本,他被困在地煞裡麵的時候,齊無赦曾經用念力乾涉他進入地煞的靈魂,將他的神誌拽回。
之前在樊籠世界裡逛論壇了解樊籠的一切的時候,他也刷到過關於念力值作用的帖子,其中有一個就是關於念力值的治療作用。
念力高的人,就算平時戰鬥不顯實力,也可以擁有很強的精神治療能力。
這類玩家和彆人合作的時候,除了提供超高的感知力之外,如果隊友受到了精神上的損傷,他們還可以通過自己的念力乾涉隊友的靈魂狀態,幫忙隊友一起承擔精神上的痛苦,從而治療。
齊無赦的念力曾經乾涉過他闖地煞,他的靈魂當然不會排斥。
這人嘴上說著隻是讓他暫時休息,原來是趁著他睡覺,用念力分擔了他靈魂帶來的痛楚。
當時齊無赦隻是乾涉了一下地煞,都休息了一會,眼下這人從早上幫他分擔到中午……
燕星辰想說謝謝,又覺得謝謝有些客套。
可若是不客套,他也實在想不出什麼表達感謝的方法。
他還在糾結之中,齊無赦卻已經起身了。
男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起來,隨後便往外走,說:“還好,沒那麼久,你剛睡下去的兩個小時我在幫你。”
燕星辰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立刻坐起來,收起身上的毯子跟在齊無赦身後。
隻聽這人說:“因為你在,我沒有走遠,現在沒有中午之前,我和周晚想辦法從門口那些青山族人身上套到了一點信息。隻不過,我和周晚沒人得到信息點。”
“這也正常,我們浪費了兩三個小時,厲九澤他們肯定早就找到這個線索了。”
他們現在肯定是所有組織裡的墊底,除非現在不知道在哪的梁諱有獲得彆的線索。
燕星辰倒不覺得有什麼。
這才第一天。
他們走出房間,齊無赦率先停了下來。
他們住的木屋是有兩間房間和一個外間,外間隻有簡單的一些煮飯用的東西,和一張木桌,幾把椅子。
周晚和溫尋正坐在那裡。
[啊啊啊啊燕星辰出來了!!我在周晚視角看到他了!]
[咳咳,為什麼他們兩個進去那麼久出來,燕星辰反而氣色變這麼好啊。]
[說不定赴死者把手上稀有的治療道具給他用了唄。]
[奇了怪了,不都說赴死者孤僻,性情無常,我看齊無赦和燕星辰一起,很正常的。]
[你是不是剛剛進直播間?剛才周晚和他一起套青山族人的話,差點沒被他凍死。]
溫尋見燕星辰出來,雙眸一亮——他進入副本以後,隻有燕星辰對他格外溫柔,燕星辰身上又沒有如齊無赦或者樊進那種人那般的殺氣,他不由自主便開始有些依賴燕星辰。
可溫尋看了看周圍另外兩位,又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周晚臭著一張臉坐在那裡。
燕星辰倒是有些驚訝——他不在,周晚和齊無赦一起行動,可想而知剛才有多難熬。
但她居然也不走,看上去他們組織當真隻有她一個人進來。可是破曉這種組織已經是樊籠成立的組織裡墊底的了,這樣他們都進來了三個人,周晚的組織怎麼會隻有一個人?
而且,看周晚那個看上去和預知有點像的技能,她的技能肯定特彆稀有,說不定也是高級或者傳奇級彆的天賦技能。這種人,為什麼會沒有出現在新人排行榜上?
她一直和他們行動,總不可能真的是好奇,想和齊無赦這個赴死者切磋吧?
燕星辰看了她一眼,在一旁坐下,安靜地聽齊無赦說著。
“既然你說我們要查他們的信仰和隱情,我們肯定要從不同的角度獲得信息,”男人似乎是不想坐下展現疲態,他素日裡有潔癖得很,這次居然站著,稍稍靠在牆邊,不疾不徐地說,“所以我從在外麵‘保護’我們的青山族人那裡套到了他們對於神靈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