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族人代代相傳的神話裡麵,他們是世代生活在青山的人類。
青山說是叫山,其實是一大片沿著長河的山脈,這裡位處偏南,又依靠水源,逐漸就衍生出了原始部落。這處山脈四季如春,常年被青綠覆蓋,所以漸漸就取名為青山,而住在這裡的人就稱呼自己為青山族人。
青山族人原先隻是靠打獵、種地一些比較原始的方式生活,周圍也會有一些零散居住的人。
但是約莫在四五百年前,也是類似於現在這種暴雨,連續了整整兩個月,青山旁邊的長河水位上漲,天災頻發,那段時間淹死了好多人,也有很多人因為各種意外被永遠埋葬在腳下的土地裡。
枉死的人太多,青山族裡開始鬨鬼。
有人在家裡睡覺,躺在床上就莫名其妙溺死了,鄰居幾天沒看見那人出來,又聞到了一些味道,闖進門去才發現那人在床上整個身體都泡發了,上頭全是蚊蟲。
還有人在夜半出門,走著走著,突然掐著脖子,硬生生把自己掐死了。
還有……
“那是水鬼,”燕星辰說,“和我們第一個副本遇到的彩娘是一樣的,惡鬼是溺死的,索命的手法也是和水有關。”
齊無赦點頭:“害人窒息而死的,應該是那種被埋在山泥下的人死後形成的厲鬼。還有其他,都能對應上天災人禍。”
燕星辰心裡怪怪的。
他還未說什麼,周晚便說出了他的疑慮:“天災人禍,哪裡都有,這種禍事其實算不上怨氣衝天的枉死,有時候天災過後的地方會陰氣衝天,但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大範圍化作厲鬼索命,索的還是自己族人的命。”
她認真參與破解副本的討論的時候,倒沒有之前那種看熱鬨的感覺。
燕星辰思緒一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周晚頗為不自在地理了理自己的圍巾,端坐了起來,說:“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燕星辰:“……”
齊無赦:“不好意思你可以用圍巾把臉包住。”
周晚:“。”
燕星辰:“…………”
他揉了揉額頭,象征性頭疼了一下,對周晚說:“你對驅鬼避邪上的事情很了解啊。”
周晚神情微不可查地變了變,隨後仍然笑著說:“樊籠裡,誰沒點本事呢?”
燕星辰不再理她,說:“然後呢?”
“然後他們口口相傳的那個神靈出現了。”
當時的青山族族長,據說也是一個比較神秘的人——傳說中,他雌雄同體,亦男亦女。因為現在青山族人們傳的版本裡麵,光是門口保護燕星辰的那幾個人,就有人說那時候的青山族族長是個女族長,也有人說是個男族長。
總之這位亦男亦女的說,他/她請來了一位路過的神靈,神靈在青山族,不知做了什麼,也許做了一場驅鬼或者超度的法事。
祂和青山族的人說,天災會過去,厲鬼也不會再出現。
當天還在暴雨,青山族人並沒有相信。
神靈也走了。
大家都說族長被騙了。
當天晚上,雨更大了,直接衝垮了一處無人居住的地方的山壁,整個山壁往下坍塌,居然漏出了一塊大石頭。
那石頭足有三四人高,卻並不算寬,看上去像是一個天然的石像。
石像出來之後,雨過天晴,青山族人兩個多月沒有見到的陽光終於從天際灑下。
天災停了。
那天晚上,族人們再也沒有被鬼纏身或者被厲鬼索命。
第二天,青山族族長說自己冥冥之中看那個石頭,總覺得石頭很像一個人形。於是青山族長帶著族裡的男人,爬上坍塌了許多的山壁,洗淨了上頭的泥土。
一個人形的石像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石像——不,人像——除了眼珠,五官俱全,身上的形狀更是像一個迎風飄動的衣裙。它神情似笑似悲,若是站在石像麵前抬頭望去,更是能感受到一股來自那石像的壓迫感和畏懼感。
青山族裡開始傳言,這就是神靈留下來守護他們的。
說到這裡,齊無赦還非要點評一句:“正常人站在一個五六米高還不一定能站穩的石頭下麵,都會怕它把自己壓扁的。”
燕星辰:“……”很像反駁,但又很有道理。
周晚見這兩人實在是沒有一點死期將近的感覺,實在是忍不住了,接著齊無赦的話說了下去。
漸漸的,青山族人把這個女性的石像供奉了起來,在旁邊建造起了祭壇,時不時會來拜一拜這個石像。
可是下一次族裡不太平的時候,不論他們怎麼拜那個石像,神靈都沒有保佑他們。
又過了一段時間,族長說,也許是因為石像沒有眼睛,看不見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的請求。
“這就是他們祭祀儀式的由來,”周晚說,“後來,他們每一次祭祀,都把族人聚集在祭壇下方,把水或者血倒在石像的手上,看最終流在誰的麵前,誰就能夠‘幸運’地供奉神靈。如果祭祀一次沒用,那這一次祭品的鮮血就會被留下來,用作下一次祭祀。”
“那這個祭司……”
“是族長的演變,”齊無赦說,“那幾個青山族人說,祭司就是他們的族長,一開始就是族長舉辦祭祀的,後來神靈對他們越來越好,他們逐漸不需要族長來決定和守護族人,隻需要祭司來溝通神靈和巫女。”
“為什麼他們就篤定神像是侍奉神靈的巫女,而不是神靈本身?”
“有一個原因,是神靈走了,不可能變成石像留在青山族。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的傳說裡,神靈是男的,可石像是女的,所以他們才說那是神靈身邊的巫女的石像。”
燕星辰稍稍思索了片刻,起身,斂了斂外衣,說:“他們所說的神靈,估計隻是一個會點驅鬼避邪之法、天生適合陰陽之術的人,他在這裡做了一場超度法事而已。這個巫女石像……”
他冷笑了一聲,“未必真的是‘神’。但她的事情我們可以晚上觀察鬨鬼的情況再說,我要先去找一個人,或者是一些人。”
在燕星辰說話的時候,周晚頗為驚訝地打量著燕星辰,神情越來越震驚。
她這麼近距離看這兩人你來我往,除非是個眼瞎的,不然不可能看不出來——如果燕星辰真的隻是一個依靠齊無赦的廢物,齊無赦根本沒有必要這麼事無巨細和他說這些!
而且,看齊無赦的態度,這兩人行動的決定權完全是在燕星辰身上!
赴死者桀驁,當真會為了哄著一個寵物,連行動方向都讓一個寵物來決定?
周晚想到祭壇上發生的事情,心中越發震驚,卻又有些明白了。
她暗藏著試探,歎了口氣,問燕星辰:“你休息前我就想問,我們不是除了早上那個所有人都看到的祭祀,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到底有什麼依據,又想找什麼?”
對方卻根本不接招,已經在暴雨聲中往外走去。
齊無赦還未說什麼,那被樊進留下來的溫尋本來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不敢參與他們的討論,此刻他看燕星辰連把傘都不撐就往外走,猛地起身,跑到了燕星辰的身前攔住了他,說:“外麵雨那麼大,風又冷,你剛剛還身體不舒服,現在出去會著涼的。你……”
他猶豫了一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遞給燕星辰,“要不,你多穿點吧。”
他說著,還乖巧地笑了笑,連笑容的弧度都是樊進誇過的那種完美程度。
燕星辰:“……?”
他看了一眼對方遞來的外套,剛想說自己其實身體很好,但他餘光之中瞥見了齊無赦那仍然有些蒼白的臉色,想到這人幫他分擔了大半的頭疼,現在恐怕沒有平時精力好。
他接過了溫尋的外套。
溫尋稍稍低下頭,麵色微紅。
而青年拿過外套,轉身便走到了那位看上去氣場都能殺人的赴死者麵前,轉而將那外套遞了過去。
“你現在比我虛弱,”他認真地說,“披上吧,多穿點。”
免得和人打架的時候用不上全力。
他說完,又轉頭對溫尋說:“謝謝你這麼周全。”
溫尋抬頭,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燕星辰:“?”
周晚第不知道多少次歎了口氣:“不解風情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