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星辰眉頭一皺。
喻行川和外麵發怒的人的想法其實沒什麼毛病。
npc注定會消散,即便副本失敗,他們也不過是在虛假的世界裡過完虛假的一生。但是玩家是活生生的,玩家如果通關,那活著便是活著。
周晚現在直接用符咒道具搶時間衝向這幸運地走出地煞的一家三口,根本沒有意義。
不僅沒有意義,還直接擠占彆人的生存名額。
雖說玩家之間有競爭關係,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是仇人,不至於非要置所有人於死地。
又是幾聲尖叫聲和符咒道具的衝擊聲。
周晚本就沒有改變外貌,是個明晃晃的靶子,此時這麼做,已經有好幾個從地煞中出來的玩家直接對他出手,想要讓他讓開殿門前的道路。
周晚再怎麼樣也是和燕星辰一樣跳過了許多副本編號的玩家,這些精心準備才進入十萬編號副本的玩家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不過是憑借著自己得天獨厚的道具儲備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同時攔住所有人。
即便如此,周晚的手臂都已經被不知什麼東西貫穿了,鮮血染紅了他整條袖子。
阿妙喊道:“周晚!”
燕星辰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清楚周晚根本就是在做常人所不能理解之事,他也知道他應該趕緊出聲勸阻,讓周晚不要連自己的那一個名額都丟了,可他話都到了嗓子眼,不知為何,卻說不出來。
他好像並不想組織周晚發瘋。
齊無赦突然點了一下他的額頭,輕輕敲了他一下。
燕星辰轉過頭。
這人對他說:“人是周晚想救的,覺得救人沒有意義的是其他想要進來的人。這世上所有事情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人的標準如何決定周晚自身覺得有沒有意義?他們覺得周晚不該救人,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帶了一個標準,就是我們這樣的外來人,比這些本地人的命要重要——畢竟外來人不也在爭搶名額、不也是在搶占他人的生存空間?”
隻是周晚眼中,那一家三口,哪怕是其中一個人的命,對他而言也比其他人重要。
是這樣嗎?
燕星辰想。
難道他也和齊無赦想的一樣,所以根本沒有說出任何阻止周晚的話?
但如果此時在殿外的那個人是他,他會……
許千舟說:“不對啊!”
他不懂齊無赦這種似是若非的話,眼見周晚已經來到了那驚嚇得尖叫出聲的一家三口麵前,突然反應過來,疑惑道:“這三個是真正來隱山寺上香的普通人,他們為什麼能走過那些鬼魅迷障?”
殿內已經進來的二十八個人裡麵,說不定有哪個是魅鬼或者是運氣極好的普通人npc,許千舟沒有直接說出“地煞”二字。
一道悠長平穩的聲音回答了他的疑惑:“寺裡這些年來格外靈驗,但也經常遇到鬼魅鬨事,殿外有很多迷障,我也苦惱了很久。欲念越重的人,越難走進來。”
眾人頓時順著聲音來源方向看去。
一個穿著繁瑣袈裟、看上去約莫有三十歲上下的年輕僧人正一步一步從主殿後方的靜室中走出。
他麵容祥和,神色平穩,走到佛前,卻仿佛同佛像融為一體。
偏生這僧人樣貌居然俊俏得很。
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變了個樣的副本裡,除了周晚之外,居然還能有一個樣貌如此出眾的人。
他在最前方多出來的蒲團上坐下,接著說:“這一家人已經有一個完滿家庭,沒有太大的欲念,對於很多人來說難過的迷障,或者這一家人一同進入,便算不上什麼。”
——是那個淨心法師!!
燕星辰心下一凜。
這絕對是一個關鍵人物。
而且這人長得如此俊秀,似乎又不像是個改變過性彆來掩蓋容貌的魅鬼。
“可惜了,”淨心法師說,“你朋友應該是想帶那個孩子一起進來,但他到最後,怕是不得不咽下一口氣,救回來一個不值得的東西。”
喻行川眉頭一皺。
許千舟:“什麼玩意兒?您是催眠法師吧。”
齊無赦配合地打了個哈欠。
燕星辰:“……”
殿內的其他成功進來的人要麼正在喘息,要麼也在看戲,看到這個淨心法師突然出現說了這麼一番話,他們第一時間也沒有輕舉妄動。
燕星辰卻從中聽出了這個淨心法師是想要和他們交談的意思!
關鍵人物——有信息點。
他立刻接話:“法師的意思是他會後悔?法師就能如此確定,我朋友會救回來不值得的東西?”
“不妨和我賭一賭。”
燕星辰剛想說這法師居然不戒賭,轉念想到了副本中一些規則是顛倒的,他便直接道:“好,賭。我不喜歡賭,但我……”
青年笑了:“我喜歡賭局揭曉的感覺。”
話音剛落,周晚那邊意料之中地出現了意外。
他一個人,道具再厲害,要攔住那麼多人也難。
他剛在三人麵前站定,和他們說:“我剛才已經到殿門口了,隻是沒進去。我不進去了,我把我的名額給你們。我帶誰過去?你們的女兒嗎?”
——原來他從來都沒有打算過搶占另一個名額!
他要做的,隻是將他本來能得到的名額,讓給這一家三口中的其中一個人。
而這個人,他交給他們來選擇。
“啊——!”
一聲慘叫聲伴隨著周晚的話語聲響起。
一個玩家從不遠處射出長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射穿了小女孩母親的心臟之處!
玩家知道一時半會要和周晚硬碰硬隻會拖延進入主殿的時間甚至是失去進入主殿的機會。
出手的玩家還沒等到周晚說換人進入主殿的話,隻以為周晚一人就要搶占剩下的兩個名額,判斷之後立刻出手。
既然周晚是要帶人進主殿,那他們隻要殺掉這些普通人,豈不是一勞永逸?
箭雨接連而來。
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刺破長空。
周晚反應極快,立刻擋在還活著的這對父女麵前,攔住了剩下的長箭。
他對身後那父女道:“我帶誰?帶你女兒嗎?把她給我——”
“呲——”
小女孩的哭聲戛然而止。
鮮血迸射而出,濺到了周晚的身上。
他神色一頓,回過頭去。
主殿之前,那女孩的父親不知從地上哪裡撿起了哪個已經死去的玩家落下的匕首。
他抓著刀柄,麵上發狠,刀尖……
刺入了小女孩的心臟。
“隻剩我了……”他說,“你說的,帶一個人進去。她們都死了,救我……帶我進去……”
佛像前,淨心法師撚了撚手中的佛珠。
“你輸了。”他對燕星辰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