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她所騎的高頭駿馬,所穿的紫色錦繡半臂衫,還有那閃閃發光的精美首飾都能讓人明白她定是神都之中的貴女。
但彆說是王侯將相之女了。
在大商,就連那九品小官家的女兒都沒有出門不坐車,隻是騎著馬,連帶有長罩紗的帷帽都不戴便在大街上招搖而過的。
當打量一般的視線以及那嗡嗡的議論聲如同那炎炎烈日一般,從四麵八方而來的時候,即便是趙靈微也有些承受不來。
她想要低下頭去。
她甚至有些想要回家去,等拿上了帶有長罩紗的帷帽再出來。
但開弓哪有回頭路!
於是她便乾脆試著抬起下巴,好似她已然戴了帷帽,一低頭,帷帽就會掉了。
她用腳尖輕點□□駿馬的腹部,駿馬便在那些視線與議論聲中快跑起來。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一名國子監內上了年紀的老師站在院外。
方才,有一名所戴帷帽上隻有堪堪能遮住容貌的短罩紗的女子騎著馬從他身前而過,那讓他憤憤地說出了如此話語。
然片刻之後,他就看到了更為放浪形骸的趙靈微!
老先生直接被氣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偏偏他教的幾個學生還在瞪大了眼睛之後翻起了手上的一本酒令集,並不自覺地對露著絕世姿容的趙靈微念出了書上的詩句。
趙靈微原本還緊張著呢,但當她聽到風中那輕輕飄來的,令她熟悉的詩句,她便不禁笑了起來。
“敢問這位郎君,手上的書是在哪兒買的?”
她調轉馬頭,向正站在路上的那兩名國子監學生如此問道。
“回姑娘,這本書我們是在前頭的那間書店裡買的。就在前頭。”
說著,那人便把書遞給了坐在馬上的趙靈微:“姑娘要是喜歡,這本書便送你吧。”
趙靈微接過書,示意跟著她的童纓與沉琴也過來一起看。
她把手上的書隨意地翻了幾頁,道:“表姐確是國色天香,乃我神都第一美人。”
說完,她便把書還給了那學生,向人道了一聲謝,並讓沉琴去前頭也替她買一本。
那學生還想問她姓名,可他的同伴卻已在驚慌之下喊道:“老師暈倒了!”
從鴻臚寺客館內出來的石汗那已在醉仙閣的包廂裡等候著自己的友人了。
他來自以女子為尊的北女王國,乃是北女王國國君的兒子。
作為來訪使團的正使,石汗那來到神都,一待就是七個月,還得到了“歸昌王”的封號。
與大商的男子相比,石汗那的長相是有些不同的,卻又不似胡人那般高鼻深目得如此厲害。
來自北女王國的男子為了吸引女子,總是比大商的男子更擅長也更喜愛打扮一些。
石汗那也是如此。
但他高高的個子與寬闊的肩背卻是讓那件顏色鮮亮的服裝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顯得女氣。
酒樓裡突然響起的那些議論聲、以及向著這間包廂而來的,屬於女子的腳步聲讓他喜上眉頭,自己去拉開了門。
此時酒樓裡的博士正要扣響包廂的門,但站在他身後的趙靈微卻是一下就吸引了石汗那全部的注意。
當他的眼睛裡出現驚豔,他甚至險些直接叫出了晉越縣主的名字。
石汗那的商言說得很好,但許多字詞他卻還咬得有些生硬,隻是這“靈微”二字,他卻是說得極為柔軟。
“靈微,原來你穿女裝是這樣的。”
石汗那將趙靈微請進包廂,並還為她倒了一杯酒水。
“之前我見鴻臚寺裡的那幾位大人接待來使時逢人就說你是大商第一美人,還以為那是詭計。但看到你穿女裝的模樣,我才明白,他們或許隻是實話實說,是我錯怪他們了。”
但石汗那很快便回過神來:“等等,你們大商的女子,不是不好在外頭露著臉的嗎?剛剛你怎麼……”
趙靈微抿了一口杯中酒,說道:“這幾日我在家中就做了兩件事。一件是抄寫《女誡》和《女德》。”
石汗那剛好也喝了一口酒,直接就被那些辛辣的酒水給嗆到了!
“這第二件事嘛,就是徹夜翻閱《商律》,想找出有關女子在外不得露著臉的律法。”
說完這句,趙靈微才看向石汗那,帶著些許遺憾說道:“過去我還以為《商律》裡真的寫了這條。但可惜,我沒找到。”
她若有所指般地看了一眼窗外,道:“你看這街上的女子,露臉的不是有很多麼?對麵酒肆門口的胡姬,還露著胸呢。”
大商的女子不愛穿高領,許多人都會穿著將胸前雪白微露,展現曼妙線條的高腰裙。是以那國子監的老師才會因為城中貴女隻遮著臉卻不遮著身體而大罵“世風日下”。
趙靈微不提露著胸也就罷了。
她一提,和她共處一室的石汗那臉都紅了,眼睛也就隻敢往另一側的椅子上看了。
趙靈微語笑嫣然:“今日來見,是有一事相求。”
“靈微請說。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定當竭力。”石汗那依舊側著臉,不敢看她。
“等你回去以後,把我來這裡見了你的事,告訴彆人。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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