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姐,你是不是還不服氣?”
趙靈微心情複雜,應道:“略有一些。”
被自家幼弟如此拂了麵子,趙靈微其實還覺得挺氣的,有點想打他屁.股。但元嘉這個小大人,這會兒還真有點胸有成竹的樣子。
因而趙靈微便壓下脾氣,配合著他略施一禮道:“還請元嘉弟弟不吝賜教。”
今年才隻有九歲的趙元嘉從自己的坐席上起身,還挺像模像樣地走到趙靈微的身前,說道:
“姐,你剛才就光盯著那兩顆琉璃珠看了,根本就沒看那人的臉,可能連那人長什麼樣都不記得。所以你的眼睛是僵的,表情也是僵的。看起來,可不就又假又凶了嗎?”
咦?
趙靈微細細回憶了一番,先前她好像的確……隻是盯著那塊黑布,還有那兩顆琉璃珠在看。因為那人笑起來的模樣,實在是形容太過猥瑣。
“姐。”元嘉又喚了她一聲,特彆雞賊地說道:“知道我為何這麼懂嗎?”
元嘉不等自家姐姐接話,便立馬神氣活現地說道:“因為荀姨娘每次見我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姐,你好歹,也該練到荀姨娘見我們母妃時的樣子吧?”
元嘉說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正堂裡坐著的侍女們都聽到。
善貞作為荀姨娘所出庶女,一下就漲紅了臉,她低著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一會兒,她便匆忙起身,跑了。
趙靈微喚了善貞兩聲,可她的這個庶妹還是一下就跑得沒影了。
她於是隻得讓侍女們先退下,再是拉著元嘉與自己一同坐下,問道:
“為什麼要這樣給善貞難堪?後院的下人可全都在著呢。”
她這麼一問,元嘉可不高興了。
這是他姐,一個娘生的嫡姐!怎麼能因為一個姨娘生的庶女這麼問他話呢?
他於是憋憋屈屈地說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嘛!我們那姨娘,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趙靈微:“那你也不該當著府裡那麼多人的麵,也當著善貞的麵說。”
元嘉死不認錯:“我就要!我就要!”
趙靈微:“可你這是在讓下人們看輕你庶姐。”
她見元嘉不說話,便接著道:“你哪怕再不喜歡荀姨娘,她也是爹娶進門來的妾,善貞則更是爹的女兒,身上流的血有一半都是和我們一樣的。
“如果府裡的人連皇嗣的親女兒都能看不起、輕慢待之,日子久了以後,便成了刁奴。
“日後如果我們勢強,她們便會在外作威作福,壞我們名聲。如果我們勢弱,你還能指望這等刁奴對你好嗎?
“元嘉,你已經九歲了。有些道理,你也該懂了。”
元嘉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給了善貞這麼大的一個難堪,但讓自家嫡姐說了幾句,他卻是比誰都要委屈,吸了幾下鼻子,居然就哭了。
元嘉:“母妃說的果然是對的!”
趙靈微先前還隻是在認真地給元嘉講道理,直到她聽到這句話,才真的冷下臉來。
她盯著自己的幼弟,直到元嘉都有點露怯地往後退了,她便一下抓住了元嘉的小細胳膊,問道:
“母妃都和你說什麼了?”
她一連問了元嘉幾遍,元嘉都隻是搖頭,不敢說。直到他看到他們的母妃出現在正堂之前,他才一邊向王妃跑去,一邊喊著說:
“母妃說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和她!你待姨娘生的丫頭都比待親弟弟要好!”
王妃聽到此話,臉色顯然很不好。
而後,她便見趙靈微站起身來,對她高聲問道:“母親整日把元嘉帶在身邊,便是教他這些?”
王妃並不說話,且很是不自在地躲開了趙靈微的視線,在沉默了許久後說道:“你每日早上都帶著善貞一起習武,卻不帶元嘉一起,難道這還不說明我說的是對的嗎!”
趙靈微的這位母妃慣是愛哭的。
她才說完了這就話就掉下淚來,仿佛心裡已是委屈得狠了。
元嘉心疼母妃,便抱著母妃,嘴裡說著安慰的話語:“娘,不要哭……”
可趙靈微卻是在一聲歎息後笑了。
“母妃可能不記得了,其實荀姨娘也不喜歡善貞來找我。但是善貞即便被罰,也要在被罰完了以後接著來找我。
“母妃可能也忘了,先前我也帶過元嘉。但元嘉身上有了幾處厲害的淤傷,便去找母親告狀,然後母親便把我大罵一頓,讓我以後不可再做此等荒唐事。”
說罷,趙靈微又道:“母親,女兒就要嫁去魏國了,可以不在意這些。可元嘉是父親的唯一一個嫡子。再這麼跟著母親學下去,怕是就要被養廢了。一想到我皇嗣府的將來,女兒便覺心下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