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
說罷,趙靈微便提起裙擺,不等向天鴿邀請便直接登上了他的馬車。
她才一坐定,便開門見山地說出了早在一個半時辰之前便已想要問對方的話語。
“向正使在魏國……可曾見到豹騎將軍?”
“自是見到了。”
*
‘豹騎將軍原本是心存死誌的。但那些魏國人用跟隨他的士卒來要挾他。說,冬天了,食物原本就少,若他還死了,那些商軍俘虜就也不用留了,一個都不用留。’
‘我問他,留下斷後那麼危險的任務,為何不交予旁人。這不是明擺著是在騎馬衝懸崖嗎?豹騎將軍則道,如果他不留下,負責斷後的人便會意誌不堅。這樣,我們的伐魏主力便絕無法逃脫。’
出發前一天的傍晚,趙靈微坐在案前。
她拿著將近完工的麵具,對著案上放著的那張紙上所畫圖案接著細細描。
那正是向天鴿憑借記憶為她畫下的,魏國太子一直戴著的那張麵具的式樣。
就如同許多人所說的那般,這可真是一張極為可怖的“黑色鬼麵”。
可當天色漸暗,獨自一人坐在這裡將其畫上麵具的趙靈微卻不覺得害怕,而是心中不斷地想起向正使向她描述的獄中情形。
那是一座很深的地牢,陰森到讓人才一走進,便覺得連骨頭都疼了。
而他們大商的第一戰將,則就被關在一個大籠子裡,渾身都纏滿了鎖鏈。
當他睜開那雙充血的眼睛,他便說道:“舍人為己與舍己為人其實是一樣的。”
她甚至能想到俞鬆謀對向正使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
‘隻要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趙靈微放下筆,也放下手中那讓她斷斷續續地畫了兩天的麵具,深深的一個呼氣。
在她的院子裡,東西被搬動的聲音時不時地傳出。而在樓下的屋子裡,則更是有好幾個人都正在為她整理行裝,進行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趙靈微走向窗台,並把窗推開了一條縫,看著下麵的繁忙景象。
她其實,是有在心裡責怪過俞鬆謀的。
儘管她從未和什麼人說起過。
她的心裡很明白,作為皇室之女,她、堂姐趙羽然、或是陳伊水,她們三人對於整個大商來說,幾乎是毫無區彆的。
可她的好友俞鬆謀卻並不是這般。
他是在二十出頭的時候就研究出了新式戰法的軍事奇才,在練兵和用兵二事上也頗有天賦,非尋常武將所能及也。
她與鬆謀,一個是連名字都不為世人所知的縣主,另一個則是名震天下的大商第一戰將。
出生的貴賤便在此刻全然消弭了。
哪怕坐在那把龍椅上的人是她的父親,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伯仁難道就不能恨“我”了嗎?
她就是會忍不住地想要遷怒鬆謀。
但她更氣那些硬是把她說成大商第一美人的信王門下走狗。
尤其是她的那位表姐陳伊水,這兩天還天天都要以耀武揚威的姿態來皇嗣府找她。
哪怕見不到她,找人過來通傳一聲都是好的。
一名府裡的侍女焦急地從外麵走進她的院子,讓她一看就知那是她的表姐溧陽縣主又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靈微拿起她剛剛畫好的黑色鬼麵具,對著銅鏡將其戴上。
那張美得令人在初次見到時很難一下就挪開眼睛的臉,便被陰森恐怖的鬼麵具給遮蓋住了,隻留一雙靈氣逼人的眼睛透過麵具看向他人。
這張麵具,她喜歡!
此時沉琴剛好快步上樓來告訴她陳伊水又來了。
小姑娘冷不防地撞上戴著麵具的趙靈微,即便那逐漸畫成的麵具她已經看了兩天了,當她看到此張麵具被戴在會動的人身上,她還是被嚇了一跳。
沉琴:“公、公主?”
趙靈微:“對,是我。”
沉琴:“溧陽縣主又來了。”
趙靈微:“我知道。看出來了。”
說罷,她便把麵具抬起來了一些,露出大半張臉,傲氣道:
“你去替我從母親給我的帷帽裡挑一頂五彩斑斕的。我先把麵具遮一遮,去會會我那表姐。我要讓她知道,哪怕我就要去和親了,她想要的,也還是這輩子都得不到。
“想要氣我?道行那麼低,還是先死過一次再說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