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可是讓公主感到不自在了?”
待到仇懷光在趙靈微的身邊坐下, 她便問出了這句話。
仇懷光又道:“若是如此,卑職也可穿上衣裳再泡。”
正在浴池裡泡著的千鶻衛們本就已比開始時要自在許多了。
仇懷光的這句話一出,立刻就讓她們笑倒了一片, 也讓浴池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千鶻衛們平日裡一起訓練、一起當差的默契便在此時顯現了出來。
女孩們幾乎是整齊劃一地問道:“公主可要我們都把衣服穿起來再泡?”
這般聲音便如同黃鶯出穀,卻更有氣勢,且還在浴堂裡有了回音。
“不用不用, 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趙靈微何止是連忙婉拒。
她都要擺手婉拒了!
說好的大家一起來浴池泡澡,卻要彆人把衣服穿上了再泡,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啊!
況且, 大家都穿上了衣服,就她一個不穿, 這難道不是更奇怪了嗎?
浴池裡被放入了許多澡豆, 還有乾花瓣。
花瓣這麼漂在水上,其實倒也不會一覽無餘。
隻不過趙靈微的皮膚本就生得白, 脖子上的吻印在霧氣蒸騰中經熱水一泡,便更是顯眼。
身為公主, 她原本天然就會給人以距離感。
但在如此浴堂之中, 大家便會發現,公主殿下其實也沒有長得比仇懷光將軍更高。
她既不長著三頭六臂, 也不會身披聖光。
若不是仇懷光早就已經提醒過她們,或許都會有人在此時盯著公主殿下脖子上的吻印, 問她與那賀樓公子究竟如何了。
那, 既然私事不可問, 便說說公事吧。
在一杯燒酒入喉後,仇懷光便與趙靈微提起了那份才收到不久的章程。
仇懷光:“卑職很認同公主所說的——作為指揮百人以上兵員的武將,便不可再以單純的騎射與臂力來評判他們了。但,卑職著實有些疑惑,公主所說的……對於武將進行的考核,究竟應當如何進行。”
趙靈微:“你、孫昭、達奚嶸、還有賀樓楚。我打算讓你們四人各選五百人進行練兵。這些對於普通士卒的考校,其實不是拿來給我看的,而是讓你們各自挑人的時候看的。所以,你也可再看看你還想添點什麼上去。
“待到考核之日,便用你們各自的五百人互相較量一番。誰若是贏了,便能負責下個月的營中操練。
“到時候,如果商將贏了,營中便都要用商言來下達軍令。若是魏將贏了,你們就都要聽那些魏言的號令。”
俞鬆謀曾不止一次地對趙靈微說過,兵不貴多,而貴精。
若是用兵得當,且全軍上下一心,以少勝多並非是一件難事。
她曾聽自己的這位好友說過很多次折衝府裡的事。
一提起練兵,她的腦袋裡便能有許許多多的想法。
趙靈微:“我知你與孫昭不善陣前指揮。因而就隻是讓你們都選五百人進行練兵。各自都有五千人時,你們也許打不過達奚嶸。但如果手上隻有五百人,那便不一定了。”
這晚的浴堂召對,氣氛很是不錯。
但如此提到軍中事務,總是會讓趙靈微想起此刻還與她消息不通的俞鬆謀。
趙靈微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若是事情真如賀樓楚所說的那般,那麼俞鬆謀必然還活著。
隻是不知……她派去王城打探消息的人,究竟能不能打探到豹騎將軍的消息。
先前被仇懷光分在了一隊的人陸續要走了,她們泡得已經夠久的了,得去換二隊的人來了。
喝了些燒酒在這兒泡澡的趙靈微也覺得自己泡得有些暈乎乎的了,便想趁著有好些人要走的這個時候也從浴池裡起來。
但看著那些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們互相調笑著,捂著胸前從池子裡起來,她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捂胸前算什麼呀!不還是有好些地方遮不住?”
“就是就是,胸有什麼不能露的?天熱的時候,彆說神都城裡的昆侖奴了,我們自己不還露一半嗎?”
“對,夏天的時候,我們穿的衣裙,就是這麼低的!”
說著那句話的千鶻衛姐姐拿起放在木盆裡的浴巾,在胸前裹了一圈,就把它係在要露不露的位置。
看起來還真像是她們在夏天是穿的那些裙子。
隻不過……胸口這麼低的裙子,趙靈微可是從來都沒穿過的!
“看我的!我把臉給捂起來!”
一名千鶻衛捂住了自己的臉,並猛一下起身。
她給濺起的水把邊上兩名同伴的頭發給打濕了。
於是這幾人也拿水去潑捂著臉的姑娘。
銀鈴似的笑聲傳出來,讓趙靈微也不覺一陣好笑。
“公主,可是也要起了?”
在趙靈微半遮著胸口也打算起身的時候,仇懷光便如此問道。
隨著趙靈微輕輕應了一聲,仇懷光便坦坦蕩蕩地先一步走上池邊。
她替趙靈微拿起乾淨的浴巾,將其展開,而後等著趙靈微從浴池裡起來。
如此,公主殿下便一上去就被寬大的浴巾裹了起來。
仇懷光笑道:“好了,都遮起來了。”
做完這些,仇懷光才拿起自己的浴巾,擦起身來。
這可把趙靈微鬨得臉又紅了。
浴堂召對到底是要多試幾次,適應一番,還是以後都不做了?
這可真是個問題。
由於今天泡得有些久了,且泡澡的時候還喝了些酒,趙靈微在往回走的時候,竟是覺得自己已然有些昏呼呼的了。
她走著走著,就路過了賀樓楚的那間院子。
由於上次啞巴說起自己用雪擦身子用以清潔的事實在是太慘了,趙靈微在今日便讓人給他送來了大浴斛,以及好些在沐浴時可以用到的東西。
這樣,賀樓楚便不需要通過商言的小考,便也能想沐浴就沐浴了。
畢竟,啞巴又不是她的護衛。
那可是……需要寵著的,侍君。
洗得乾淨些,才好來……好來侍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