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微照著她擬的單子念了一遍,並問向天鴿感覺如何。
向天鴿:“臣以為,還可以再加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就這麼簡潔,看著不太像是步六孤弗會提的。”
趙靈微稍稍回想了一番在她進城後就隻活了一宿的步六孤弗,覺得向正使似乎說得有理。
但隨後,她又帶著些許的不確定,問道:“可……拓跋缺當真會帶著東西來換人嗎?”
向天鴿:“殿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靈武郡鬨出的動靜實在是有些大。既然已經想好了接下去的對策,不如就借著步六孤弗的印信,再迷惑拓跋缺一番。”
趙靈微認真思索了一番,道:“有道理……”
此時他們離朔方郡已然很近了,威武的號角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但那似乎是他們先前還從未聽到過的音律,讓趙靈微感到有些奇怪。
向天鴿便說:“殿下,臣出去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趙靈微點了頭,並在向天鴿出去之後默默地頭疼起來。
說起來,她和她的賀樓君應當都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也沒聯係過了。
就連她讓人帶給賀樓楚的“威脅信”,他也沒理會。
她這邊是已經想好要和賀樓楚合力起兵了。
並且,她也已經和她在靈武郡的部下說了——她這裡,有“太子”。
可萬一……賀樓啞巴又有反複了呢?
趙靈微越想越覺得此事並非沒有可能。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越是靠近朔方郡,就越是……心中慌張。
有許多事都是促成她在此前逃也似的去了靈武郡的原因。
她原本是想要借著這一月之期,把事情都想清楚的。
可她一忙起來,卻是把那些都給忘了。
更忘了……她在離開朔方郡之前,好像還在與對方……冷戰呢。
而當公主殿下在心煩意亂之下閉上眼睛,有一串畫麵便浮現在了眼前。
那是……賀樓楚在帶著她練刀的那一晚。
她在啞巴給她按了好久的胳膊和腿之後,玩笑般地用直接碰了啞巴的喉結一下。
可是,賀樓楚卻好像生著氣,就走了。
她脫了中衣,就隻是穿著一件褻衣站到了銅鏡前,並在銅鏡前將那褻衣也脫去,帶著些許的疑惑看向鏡中的自己。
對,就是從那天起,她開始懷疑……啞巴可能不喜歡她這般的模樣。
雖然她一點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但……要是啞巴對她不是那麼的……感興趣?
她又是不是該認真地問一問對方?
然後,他們就做一對情深義重的假夫妻?
一想到這裡,那份委屈感就又浮上了心頭。
向天鴿那慌亂的喊聲便是在此時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殿下!殿下!!”
若不是她的馬車並沒有停下來,外頭的衛兵也沒有結陣,光是聽向天鴿那驚恐的喊聲,趙靈微還以為向正使這是看到拓跋缺了呢。
“殿下!!賀樓楚要反啊!”(粟特語)
趙靈微:“你在胡說什麼呢!”(粟特語)
不對!
我為什麼也要跟著一起用粟特語說話。
然而趙靈微剛要用商言對向天鴿說一句“你給我好好說話”,向天鴿的下一句話就已經到了。
向天鴿:“他帶著大批人馬衝過來了!”(粟特語)
趙靈微把馬車的簾子一掀,便喊了一聲“停車”。
趁著賀樓楚還沒到自己跟前,趙靈微便急忙訓起了向天鴿。
“不要亂說話!我回來了,他派人出城來迎我,難道不是一種高規格的禮節嗎?”
然而趙靈微話才說完,便感覺到馬車車輪下的地都有些晃了。
她一抬頭,便看到遠處那人數眾多的騎兵隊伍。
趙靈微:這、這規格……好像是有點高得過頭了?
幸好,衝在隊伍最前麵的那人很快便吹了一聲哨音。
在那之後,他身後的騎兵隊伍便慢慢緩了下來,隻剩下他一人繼續向此處衝來。
趙靈微隻得深呼吸了一番,並被向天鴿攙扶著下了馬車。
在仇懷光的放行下,賀樓楚單人匹馬地衝進他們的隊伍中,並在趙靈微的身前勒馬而停。
不知為何,看著賀樓楚這麼向著自己一路策馬而來,趙靈微竟是覺得……心裡挺虛的。
當馬兒在急停之後發出那聲嘶叫時,她則更是用力閉起了眼睛。
她好似擔心馬蹄會踩到她。
好一會兒之後才複又睜開,抬起頭來看向那人。
“你失約了。”
太子殿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晚了八天。”
此時拓跋子楚已然背上了龍雀天戟,腰間也掛著那張她交予孫昭的麵具。
見此情形,趙靈微便知孫昭已然安全歸來。
‘不害怕不害怕,我的人已經回來了。’——趙靈微這樣對自己打氣道。
她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看起來更理直氣壯一些:“我在靈武郡……就待了三十天。一天也沒多。”
怎料,她的這句話竟是讓騎在馬上的人冷笑一聲。
接著這人就直接把她抱上了馬。
“看到我命人給你送去的信了嗎?”
“什、什麼信?”
趙靈微臉上的疑惑看起來還是很真的。
畢竟,此事她是真不知。
拓跋子楚看了她一會兒,而後說道:“無妨,沒看到也沒關係。我們現在就去懷朔鎮。”
去、去哪裡?
趙靈微見這人好像真的是不對勁得有些厲害,便連忙說道:“我、我有話想對你說。我們先回城好嗎?”
公主殿下的這句話已經問得很小心翼翼了。
可是抱著她的這人卻也不回答她。
眼見著馬兒已經開始奔跑,就這麼橫坐在馬上的趙靈微實在是有些擔心自己會被顛下馬去,便一下摟緊了對方的脖子。
但這麼樣的一個動作,居然就讓這人的態度軟化了一些。
趙靈微一見有戲,便試著又親了一下賀樓楚的脖子,軟乎乎地說道:“先回城。有話我們好好說。好……好不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