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 把自己收拾好了的拓跋子楚從趙靈微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這一路上,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看向他時喜上眉梢。
“恭喜。”
“恭喜太子!”
“恭喜殿下!”
聽到那一聲聲的“恭喜”, 拓跋子楚的臉色實在是好不起來。
但他一想到還在榻上睡著的那人,便破天荒地對每一個說了“恭喜”的人都點了頭。
又是半個時辰之後, 在路上花了四天才趕回朔方郡的趙靈微才起身梳妝。
沉琴服侍著趙靈微擦臉漱口, 而童纓則給她整理起了床鋪。
“怎麼換了一床被褥?”
趙靈微剛漱完了口。
聽到這句話,她險些把漱口水都給嗆下去了。
好一會兒之後, 她才擦了擦嘴,說道:“昨夜……子楚幫我又重新鋪了床。”
說著,她便指了指邊上的櫃子:“換下來的……放在那兒呢。”
童纓將櫃門一打開,便看到了被疊得好好地放在了裡麵的床褥。
童纓:“好好的怎麼睡了一半就換……”
童纓話都還沒說完,便在抖開了褥子後看到了那如此顯眼的血跡。
趙靈微轉回頭去,就看著麵前的銅鏡。
可正給她抵著帕子的沉琴卻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沉琴:“公主……你們昨夜, 這麼……這麼激烈的……?”
趙靈微低著頭, 生怕被看出端倪, 就隻是說道:“也、也沒那麼……激烈。”
可童纓卻是以一種不那麼讚同的語調說道:“這子楚太子……也未免太粗暴了些吧?怎能弄成這樣?”
沒有沒有,他就算之前是有點粗暴……
但我也……我也直接把他踹下榻去了。
扯、扯平了。
“公主公主。”
沉琴小姑娘又很是八卦地過來問:“公主公主,子楚太子, 到底行是不行?”
咳咳, 這是一個已然困擾了她們兩個多月的問題。
好好的房內事, 愣是變成了要破的案子。
然而趙靈微還沒開口, 童纓便已然批評起了沉琴。
童纓:“過了啊, 沉琴。注意點分寸。子楚太子已是我們的駙馬了, 你怎可再這麼問公主?”
沉琴這才反應過來, 這人已不是公主收的侍君了!
扶正了扶正了!
於是她連忙向趙靈微認了錯,倒是又把趙靈微鬨了個大紅臉。
不行是肯定……不會不行的。
就……他那樣,好像也不是太好。
趙靈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腰。
她的腰……也就這麼細,這麼窄。
可、可她的駙馬,那尺寸……
想到這裡,趙靈微就突然記起她家啞巴昨日在浴堂內說的那句話了。
‘看起來太容易弄壞了。’
公主殿下不禁,悲從中來。
*
阿史那三兄弟的軍帳,來了一位貴客。
那便是昨日才和太子妃洞房過了的太子殿下。
拓跋子楚麾下的這三位戰將自王城易主之日起,就一直在多方打探他的消息。
若非三人惦記著要好好教訓一番偷拿了龍雀天戟的小子,再去問問自家太子的消息,他們也不可能得以在昨日重新聚首。
可昨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再加之拓跋子楚著急與自家太子妃完婚,便沒能有時間和他們好好說說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
如此,拓跋子楚的確是該過來見一見他們。
“想要拿下安定郡,不難。難的是,我們到底得花多少兵力,又得費上多少時日才能拿下安定郡。”
若隻是打一兩場小仗,阿史那風的勇猛或許不及自己的兩個弟弟。
可若論謀略,以及打起大仗的本事,阿史那風絕對是兄弟三人之中最厲害的一個。
這位拓跋子楚的麾下大將說道:
“不瞞太子,安定郡的守將,我曾見過。此人極會隱忍,擅守不擅攻。一旦我們向著安定郡發兵,他必然會據守不出。
“到時候,安定郡糧草充沛,恐是被我們圍幾個月都不會怕。但那樣,就解不了太子妃的燃眉之急了。”
拓跋子楚:“如此,我們便先想辦法派人混入城中,而後再與攻城部隊裡應外合。”
這是過去的拓跋子楚絕不會說出的話。
魏國武將也都是直來直往,說要打你,便真的打到你服。
隻不過魏國的騎射、以及捕獵為生的傳統讓他們之中最為普通的士兵都仿佛是天生的獵人一般。
再加之他們會在打仗時用上狼群捕獵的技法,便更是如虎添翼。
可這麼一來,魏國難得出了個子楚太子這樣的,能想到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守在敵人要攻陷的那座城之前,設下埋伏,這便已是足夠驚人的了。
現在,子楚太子則不僅從自己的舅舅那裡學到了兵者詭道,還從自家太子妃那裡看到了用兵之外的計謀,以及靈巧行事。
那便真擔得起“可怕”二字了。
他說:“孤的太子妃便是這樣拿下朔方郡的。”
拓跋子楚口中的趙靈微自是千好萬好的。
如此也會讓他的三名部將對於昨夜的洞房究竟如何……有了說不出的好奇。
三人不愧是同一個部落出來的兄弟,平日裡又經常是一起配合著作戰。
他們誰都看出來自己的另外兩個兄弟有這意思了,卻又是說了好些話都沒能找到切入正題的機會。
最後,竟還是平日裡“沉默是金”的阿史那金如同破釜沉舟般地開口道:
“殿下,昨夜與太子妃的洞房,如何了……?末將看殿下對太子妃實在是喜歡得很,為何今日卻看起來……神色不佳?”
來了來了!
終於有人問出他們今日一看到子楚太子便想問的話了!
可他們卻還要遮遮掩掩。
比方說,阿史那雷便頗為一本正經地責怪起自家二哥來:
“二哥,你瞧你問出來的話。太子殿下血氣方剛,新婚之時整夜與太子妃歡好,還來不及好好睡上一覺便出來看我們兄弟幾個,這難道還不夠你感動的嗎!”
此言一出,拓跋子楚周身便釋放出了冷意,令阿史那金與阿史那雷都不禁哆嗦了那麼一下。
這……
這難道,真的不是那麼對勁?
拓跋子楚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說到:“昨夜……事未成。”
這回,就連阿史那風也不禁一個抽氣。
莫非太子妃連靈武郡都收了,卻還……當麵說願意,背地裡卻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