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兒靠著門板,失神地盯著窗口透進來的月光發呆。
過了會兒,她聽見隔壁屋子的門打開,腳步聲漸漸靠近,再接著就是門被叩響。
“睡了?”他聲音清潤好聽,像裹著月色,帶著些溫柔。
“睡、睡了。”顏婧兒心裡緊張地應了聲。
應完之後才發現個問題——她此刻就站在門邊,聲音清晰,他一聽就知道自己在說謊。
顏婧兒懊惱地閉了閉眼,轉身去開門,強行解釋道:“準備睡了的,但想起院子裡的藥材還沒收......”
她聲音戛然而止。
顧景塵高大的身子就站在門口,月光落在他的臉上,薄唇微勾,眼裡的笑像是墜了星辰。
顏婧兒感覺自己又被攝了魂魂。
月光下的顧景塵,像個妖孽似的,站在她門口笑。
這個老男人是是是何意?
大晚上不睡覺,要來這裡勾她?
她不爭氣的,心跳又亂了起來。
好半晌,才開口問:“大人有何事?”
顧景塵伸手過來,然後攤開手掌,上頭放著個小瓷瓶。
“是什麼?”
“我適才去找大夫討的,給你擦手用,睡前抹一遍,次日就能痊愈。”
“哦。”顏婧兒盯著那隻小瓷瓶,小心地伸手去拿過來,儘量讓自己不碰到他的手。
可小瓷瓶被他握久了,就沾了點他的溫度,當她拿過來時,仍是感到被燙了下,掌心的地方又開始癢起來。
顏婧兒不自在地說道:“多謝大人。”
“嗯。”顧景塵囑咐:“今晚早點歇息。”
顏婧兒輕輕點頭:“大人也早點歇息。”
她心緒混亂,生怕再多待一刻,就要被顧景塵發現自己的異樣,於是作勢要關上門。
但下一刻,門又被抵住了。
“還有一事,忘了與你說。”他不緊不慢道。
“什麼事?”
顏婧兒都快扛不住了,奇怪今天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多事。
“我明日要去其他地方查看,興許要離開幾天。”
顏婧兒掌門的力道鬆了些,訥訥地問:“大人要去多久?”
“還不清楚,興許三五天就回。”
“哦。”顏婧兒點頭,然後打算繼續關門,卻仍是沒關上。
?
顏婧兒不解地抬眼。
卻見顧景塵靜靜地瞧著她,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少頃,又隻開口道:“罷了,你早點睡。”
“......”
.
顏婧兒關上門,走回床榻邊,借著幽幽燭火,盯著桌上的那隻小瓷瓶看了許久。
過了會兒,她將瓷瓶打開,聞了聞氣味,而後倒了點在虎口處。揉了片刻,漸漸的有股溫熱傳來。
突然,她又想起傍晚的事。
她緩緩摩挲自己的手背,那裡仿佛還餘留了他的溫度。
回想起當時顧景塵的神色,彼時他好像也愣了下,但很快就收回手去了。麵上也極其淡然,似乎並沒有把這件意外當回事。
莫名的,顏婧兒有點惱。
為何就隻有她一個人情緒波動?
而且隻是碰了下手而已,她為何要大驚小怪的?
不就是摸了個男人的手嗎!
顏婧兒你爭氣點!
.
次日,顧景塵就離開了小院,顏婧兒起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她照常切藥碾藥,有時候也跟著其他人一起去送藥。在這裡做事都不講究誰是誰,忙起來的時候,也有人大聲喊她去幫忙做點彆的。
顏婧兒一開始是穿著自己的衣裙,但後來發現不便於乾活,於是她讓香蓉去幫她找了兩套短襖上衣,再把散落在後背的長發也全部挽起來。
如此一來,到還真像是在農家小院認真過日子的嬌俏小婦人似的。
接下來的幾天,斷斷續續下了場雨,天氣稍微涼了些。
顧景塵還沒回來,離他上次說的三五天,已經過去了六日。
這日午後,她歇了個午覺起來,天空陰霾一片,才推開門,雨點就肉眼可見地砸下來。
她趕緊跑出院子將簸箕裡的藥材都收回屋子。忙了一通後,才坐下來歇息,但沒過多久又聽到有人在外頭喊。
“有人嗎?”
她從門縫瞧出去,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婆子,觀衣著不像是農家百姓,說話也不像是本地人。
顏婧兒正想開門去問何事,那廂香蓉就過去了。
“你們是何人?有什麼事?”
“我家夫人是青州秦家主母,路過此地馬車壞了,又恰趕上下雨。姑娘能否行個方便借地躲一陣?”
香蓉聽了,轉頭看向顏婧兒。
雨點還在大滴大滴地砸,似乎有越下越大的架勢。顏婧兒便吩咐道:“讓她們進來吧。”
很快,籬笆打開,一個皮膚白皙的夫人進來,約莫也四十歲左右。跟在她後頭的,還有兩個丫鬟和適才喊話的那個婆子。
那夫人走得急,走到屋簷下了才抬頭看過來。
這一抬頭,倒是讓顏婧兒愣怔了下。
心想,這人的模樣挺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那夫人麵色清冷,隻淺淺頷首算是跟顏婧兒打招呼。
顏婧兒還惦記著手上的活兒,於是吩咐香蓉領她們去堂屋坐,再準備些熱茶,然後又自己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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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顏婧兒將藥材整理好,忙完出屋子時,雨已經停了。
之前避雨的那位夫人也不知何時已離去。
問香蓉,香蓉說申時走的,走得急也沒來得及跟顏婧兒打招呼。
香蓉說:“姑娘,那夫人走的時候還非得給銀子,奴婢沒要,結果她讓人丟了一錠銀子在堂屋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