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繼誇自己後,又得說自己喜歡自己了嗎?
蕭慕尋的臉皮還沒那麼厚:“你方才聽到了我和襄嵐的對話?我說喜歡蕭慕尋,不過是權宜之計。”
“你自己親口說的。”謝辭睨了他一眼,方才還那麼信誓旦旦。
蕭慕尋百口莫辯,普通人都看得出方才他是在騙襄嵐的吧?
蕭慕尋朝身邊的季劍清望了過去,他卻做了個自求多福的表情,眼觀鼻的低下頭。
提及那個人,沒把主上惹得暴怒就算不錯了,還主動摻和這件事?季劍清可沒有這麼蠢。
蕭慕尋:“……”
蕭慕尋張了張口,隻得硬著頭皮解釋:“我發誓總行了吧?我對蕭慕尋隻有尊崇之意,絕無愛慕之情!”
真是太羞恥了!
謝辭哼了聲,語氣顯得幾分冷淡:“這點兒小事,用得著發誓麼?”
蕭慕尋在心底暗歎,可方才你的樣子,哪裡覺得這是一件小事?
謝辭望向季劍清:“再跟我說說祝明霄最近都乾了什麼。”
蕭慕尋:“……”
不爽又為什麼非得聽這些事自虐!
不同於蕭慕尋,這十年來季劍清早就看得清楚明白,主上雖然不讓提那人,可心裡還是在意得很。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這樣在乎那個人,若不是深愛,怎會如此?
季劍清暗暗歎息,可他卻並非多管閒事的性子:“月淮城的人,好似有心想和天衍宗加強盟約。”
謝辭皺眉:“加強盟約?”
季劍清:“這也是屬下的猜測,沒有什麼比結親更能管用的了。”
結親,嗬,好一個結親。
謝辭把玩著腰間的玉佩,聽到這裡時,臉色一扭曲,瞬間將玉佩捏碎。
玉佩隻剩白色的粉末,漸漸吹散在風中。
季劍清嚇愣了,那可是防護玉佩啊!主上這是生了多大的氣?一下就給捏碎了?
謝辭大手一揮:“你不必稟告了,滾回去。”
季劍清很快便離去了,徒留蕭慕尋和謝辭兩人站在桃花林中。
天空混沌而昏暗,桃花殷豔欲滴,暗色與紅豔的對比越發明顯,好似天地都隻剩下一片黑白,唯有這片殷豔的桃花林添上幾分色彩。
謝辭氣血翻湧,朝蕭慕尋望去:“你來給我診治。”
蕭慕尋走到了他的身旁:“我聽季劍清說,你之前不是不想找醫修麼?又為何突然想診治了?”
謝辭半闔著眸,掩藏住裡麵深深的殺意:“當然是想向一個人討債。”
蕭慕尋的手微頓:“……你指的是何人?”
謝辭唇角掀開一個弧度,顯得冰冷而嗜血:“你方才不是親口說喜歡他?”
那雙眼瞳裡毫無生機,荒蕪一片,寸草不生,死寂而陰冷。
蕭慕尋臉色泛白:“你這樣恨他?”
謝辭再沒有說話,態度像是默認。
蕭慕尋心如刀割,開始為謝辭診治,才驚覺謝辭體內的暗傷有多麼嚴重。
金丹期受了這麼多的傷,他來九幽的這十年究竟如何度過的?
蕭慕尋眼底帶了幾分心疼:“除了體內的傷,你還有哪處傷著了?”
謝辭語氣平淡,好像提起的並非自己的事那般:“多了去了。”
“比如?”
“十年前我初來九幽時,被三頭大妖圍困,一隻手骨儘碎,才勉強逃走。”
“七年前我為降服一人,和他大戰三天三夜,受傷無數,昏迷數月才蘇醒過來。”
“五年前我金丹初成,卻差點死在心魔上。整個記憶也變得錯亂,每日喊那個人的名字,去陵川街上逢人便問,生怕弄丟了他。”
“兩年前我攻入魔宮,遇上宗鱗的下屬,與之拚命,連煉心槍也斷了,他的武器差點戳破了我的心臟。”
謝辭說了這麼多,才冷淡的瞥向了他,“還想聽麼?”
蕭慕尋眼眸浮上一層薄霧,坐到了他身旁:“聽,怎麼不聽?”
謝辭:“……你真是奇怪。”
蕭慕尋的語氣裡夾雜著鼻音:“我是一名醫修,又答應了救治你,總該聽一聽你是怎麼受傷的,再確定治療方法啊。”
謝辭卻沒再說一個字,身上的疼痛都能忍受,可心裡的痛該如何消解?
蘇明瑾的話好似詛咒,日日夜夜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
“你肯定很好奇為何師兄會救你,而不是一重生就殺了你?”
“這段時間我也很好奇,可後來我懂了。”
“他本性善良,就算對待仇人也下不去手,便想用情字來牽製你。九幽少了個魔君,上雲六洲自然不會動蕩。他到頭來,還是那個為所有人著想的正派領袖。”
正派領袖,好一個正派領袖。
謝辭好些日子精神恍惚,噩夢連連,那句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蕭慕尋生性善良,為了上雲六洲而舍棄了他。
謝辭的臉色越發蒼白,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任由身後的蕭慕尋為他醫治。
用醫脈的靈氣為謝辭修複暗傷後,蕭慕尋這才收了手。
他哪裡能知曉蘇明瑾同謝辭說了這些話,還成了他們二人間的阻隔。蕭慕尋:“你這些傷不是一日便能治好的,起碼得兩三年的時間。”
謝辭:“……嗯。”
蕭慕尋起身離開,已經走出了好幾步,卻聽到身後的謝辭開了口。
“你方才問我是否恨他?”謝辭輕輕自嘲,微垂著眼眸,“若我隻是恨他,那該有多好。”
他回眸朝謝辭望去,明明到處都是殷豔的桃花,唯獨謝辭的身邊,隻餘一地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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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慕尋為謝辭醫治後便返回了自己的寢殿,他累得快要立馬睡過去。
由於九幽沒有白晝和黑夜,隻能憑經驗感知到底過去了多久,算算從他來到九幽,約莫已經過去了一天半了吧。
上雲六洲這個時間應當是夜晚。
蕭慕尋靠在桌上,眼皮越來越沉。今日季劍清提起天衍宗,他築基成功後,竟沒有立即回去見顧星河,還真是不應該。
還有宗鱗,他為何會在月淮城附近出現?
三年前祝明霄的表情還印在腦海裡,他們二人早就生了罅隙,宗鱗和蕭出雲會不會看準了這一點,來挑撥離間?
太多的思緒和擔憂在腦海裡閃過,可今日用了不少靈氣,他竟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有人敲開了門。
蕭慕尋這才驚醒了過來,連忙走到外麵去給他開了門:“宋猙?”
宋猙站在門口,連門也沒踏進去,似乎是嫌棄:“主上令我來送些東西給你。”
說著,宋猙便拿出了一瓶丹藥,想遞給蕭慕尋。
蕭慕尋拒絕了他:“我自己就是醫修,不用給丹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