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猙:“九幽充斥著怨氣、瘴氣、陰氣等各種東西,日積月累,連天空都染成了混沌如汙泥的顏色,你又不是體質強悍的妖魔,區區一人族修士,如何能抵擋得住?”
他把丹藥硬塞給了蕭慕尋:“你這兩夜怕都睡不好吧?上雲六洲的修士來我們九幽,輕則噩夢連連,重則心魔橫生。”
蕭慕尋驚出一身冷汗:“是所有的修士都會受到影響嗎?”
宋猙搖了搖頭:“元嬰期修士便不會,修為越低就越容易受到影響。因為上雲六洲的修士極少能抵達九幽的,這件事也沒多少人知曉。”
蕭慕尋點了點頭,他上一世來九幽的時候都已經元嬰期了,難怪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他拿出丹藥服下,身上那股陰寒才被驅散:“多謝。”
宋猙哼了一聲:“我可不願意來,都是主上的命令。”
是謝辭?
蕭慕尋手裡拿著丹藥,不由的搖頭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靜謐而美好,好似歲月都凝固在他身上,時間也漸漸慢下來了。
宋猙佇立許久,被這美好所吸引,都快忘記離開。
他此刻忽然有些明白謝辭的想法了,他們在九幽的每一個人,全都在鮮血和黑暗之中。身上的皮囊尚算乾淨,可皮下血肉又臟又臭,早就壞掉了。
這時忽而出現這樣一個人,有著澄澈如天空的氣質,沒人不會被吸引。
宋猙語氣稍緩,沒再那麼冷硬:“對了,這是襄嵐托我給你的東西。”
他本來不打算交給蕭慕尋,不知為何,神使鬼差就……
宋猙幾乎是硬塞過來的,蕭慕尋有些頭疼的看著手中的東西——兩瓶一模一樣的丹藥。
他歎了口氣,不知該拿這東西如何是好。
襄嵐該不會是真對他上心了吧……蕭慕尋皺緊了眉頭,不想再出一個如祝明霄這樣的人。祝明霄變成那樣,多多少少有他的責任。自己沒能察覺祝明霄的心意,等到知曉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還是找個時間,狠狠拒絕襄嵐一次吧。”
蕭慕尋正打算將這瓶丹藥放到一旁,忽而察覺到了幾分奇怪。
他是醫修,自然知曉每顆丹藥的重量。手裡掂了掂兩瓶丹藥的重量,卻察覺到有些蹊蹺。
就算他方才服用了一顆謝辭給的,也不該如此。
蕭慕尋連忙打開了襄嵐鬆開的丹藥瓶,裡麵竟是夾雜了一張紙條。
[兩日後便是我的成年之日,無論發生什麼事,莫要輕舉妄動。]
這話說得前不著調後不搭語,似是襄嵐的警醒之語。
蕭慕尋將這紙條毀掉,眼底浮現幾分不解。
—
然而所有的疑問,隻得等到襄嵐成年那日。
兩日轉瞬便過,謝辭的傷需要仔細調理才行,起碼得有個醫修跟在他身邊兩三年,才能徹底痊愈。
蕭慕尋上一次在桃林中已為謝辭調理過,這是第二次去找謝辭。
然而剛出寢殿,蕭慕尋便發現了四周的古怪之處。
天色極其深沉,烏雲聚集在了一起,很快便下了雨。
三月煙雨醉人,若是在上雲六洲,本該是極美的畫麵,可來到九幽,連這如酒絲一般的煙雨也成了漆黑的色彩。
仔細瞧,才發現這哪裡是黑色的雨,分明是紅得泛著黑。
今日的魔宮安靜極了,守衛竟全都不見。
四周安靜得可怕,他走到了謝辭的寢殿裡麵,卻發現連謝辭也不見了。
“奇怪……”
當蕭慕尋走到更裡麵的時候,外麵忽而傳來一陣騷亂聲。
蕭慕尋透過窗戶朝外麵望去,才發現寢殿不知是什麼時候被人包圍了起來,眾人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這些人蕭慕尋在昔歸山時也曾見過,看這陣仗,是有人叛變了?
眼見他們快要進來搜查時,蕭慕尋本欲找個地方藏起來,剛走到某一處的時候,背靠在花瓶上,機關瞬間鬆動。
蕭慕尋麵露詫異,看見了石門的材質,那是千斤石!
後方的書架被打開,蕭慕尋來不及多想,連忙躲了進去。
剛一進去,早在裡麵的謝辭捂住了蕭慕尋的口鼻。黑暗之中,蕭慕尋還能聽到謝辭強健有力的心跳聲,方才的慌亂瞬間被撫平。
謝辭:“噓!”
蕭慕尋放鬆了下來,並未再掙紮。
等到季劍清走進時,卻一個人也沒看見:“怎麼回事!快,務必要將謝辭捉住!”
下麵的人麵露遲疑:“老大,我怕就怕……謝辭實力高強,我們就算遇到他,也無法躲過。”
季劍清瞥了他一眼:“怕什麼?難不成你要一直受他威壓?他又不是純正的魔族,一個半血而已,倘若真被他取得了魔君之位,才是我們九幽的恥辱!”
“老大說得是。”底下的人連連附和道。
季劍清沉聲道:“謝辭每年這段時間都會發病,此時若不殺了他,被他反撲,我們就再也沒機會了!”
“那老大為何去請醫修?”
季劍清:“請醫修是襄嵐擅作主張,同我沒有半點關係!不過也好,那個醫修的出現,讓謝辭心神大亂,還給我創造了機會。”
下麵的人連忙道:“還是老大英明。”
外麵的人很快便離開了寢殿,四周又恢複了寂靜。
蕭慕尋已是滿眼的震驚,季劍清叛變了?想要奪權?
不、不應該啊!
蕭慕尋又仔細回想起了這幾日所見所聞,謝辭對待季劍清的態度並不算信任,似乎季劍清的叛變又說得過去。
等外麵徹底沒了聲音,蕭慕尋才轉身:“到底怎麼一回事?”
謝辭捂著的傷口,語氣低沉:“如你所見,季劍清對我的不滿已經積壓多時了,他趁我虛弱,便一舉攻入了魔宮。”
蕭慕尋連忙扶住了他:“這密道你可有告訴過彆人?”
謝辭搖頭:“隻有曆任魔君知曉,我攻進魔宮後,也是偶然發現。”
蕭慕尋鬆了一口氣,一時間也無法分清:“彆說話了,我先為你調理!”
蕭慕尋正想為他輸入靈氣,襄嵐的話再次浮上心頭——
[無論發生什麼事,莫要輕舉妄動。]
襄嵐到底指的是什麼?
是提醒他季劍清的叛變,還是……
蕭慕尋低頭望向謝辭,卻見謝辭卻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銳利的說:“你方才已經聽到了那些,還不逃麼?”
蕭慕尋的心臟猛跳,瞬間便明白的襄嵐的意思。
這一出戲,是謝辭在試探他?也許……還是一石二鳥,以退為進的想引出宗鱗。
縱然襄嵐不告訴他,蕭慕尋也不會棄謝辭於不顧!
蕭慕尋反手握住了謝辭的手腕:“我是醫修,怎可見死不救?”
謝辭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意味深長的說:“你可考慮清楚了,若是被人發現,你我都會沒命。你走了,興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要試探他?還誘使他離開?
“你想讓我在這個時候離你而去?”
蕭慕尋眼眸微垂,長長的眼睫掩蓋了大部分情緒,“恕我不能從命。”
</>作者有話要說:搞這一出不是專門為了試探尋尋,是為了裝弱以退為進,引出宗鱗~明天那章說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