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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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積雪壓在曼珠沙華上,皎白和殷紅的對比如此刺目。長夜未央,寒風不止,霧蒙蒙的雲河之上幾點亮光,他們已乘孤舟走遠。
眾人離去後,唯有蕭慕尋和謝辭二人。
此刻連接上雲六洲和九幽的通道已經被打開,謝辭即將前往,便被蕭慕尋拉住:“方才宗鱗的話,你是不是在心裡早有了抉擇?”
“什麼話?”
“魔君之位那句……”蕭慕尋臉頰微紅,頗有幾分尷尬。
謝辭捏緊了手,他已經十年沒喊出過那個名字了,卻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頭。
宗鱗的出現,令謝辭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仍然忘不了。
就算是個假的消息,也要確定他安然無恙,這顆心才能徹底平靜下去。
謝辭:“早在十年前,我就做出了決定。是他不要我了,我才想要這個魔君之位的。”
蕭慕尋的手慢慢攥緊,無比認真的說:“那你可知道,那一日在蕭家,他便走火入魔,隻是一個築基,便花了三年的時間。”
蕭慕尋知道,自己若是一來就告訴謝辭這些,謝辭大約不會相信,還會惱羞成怒。
然而這一次他陪著謝辭,一路不離不棄,早就化解了謝辭心底的疑慮。
這話要方才此刻來說,才有意義。
他猛然緊盯著蕭慕尋:“……走火入魔?”
謝辭不準在九幽提及他,自然無人告訴謝辭這些。
走火入魔四個字,他還是頭一次聽聞。
謝辭的心臟驟然間被揪緊,一時驚疑,一時又欣喜。
倘若真如林輕雲所言,便是他誤會了,十年前的蕭慕尋並不想毀掉他的修為?
謝辭身體微微顫抖:“我會親自去核實此事。”
謝辭本欲親去上雲六洲,哪知道此刻天邊的通道竟生出了幾分異樣。中心的混沌在不斷擴大,顏色渾濁不堪,好似顏料打翻在地。
一道驚雷響起,轟然間劈下,不遠處的梧桐瞬間成了焦黑的木乾。
謝辭皺緊了眉頭,全身都戒備了起來:“小心,有人要來了!”
蕭慕尋剛一抬眸,便看到兩個人影如流星般,自天空砸了下來。
又是誰來了?
前方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地坑,蕭慕尋竟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哎,天衍宗外怎會出現這種東西!?”
蕭慕尋睜大了眼,便朝著前方走去,竟見到了馮川和陳櫟二人。
幾人視線交融下,紛紛呆愣了。尤其是陳櫟,差點喊出了‘師叔祖’三個字。
他漲紅了臉色,無比驚恐的問:“這、這裡難道是九幽?”
要命哦!
馮川震驚了:“什麼!?九幽?”
陳櫟欲哭無淚:“馮前輩,你為什麼非要去觸動那個傳送陣?我們現在來了九幽,你高興了吧!”
馮川氣得瞪眼:“你這麼膽小如鼠,還是天衍宗的弟子麼?此地就算是九幽又如何?你信不信就算謝辭現在出現在我麵前,我都會立刻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狗血淋頭?
一旁的謝辭不由冷哼:“倒是好久不見。”
馮川:“……”陳櫟扯了扯他的衣袖:“馮前輩,你不罵了?”
馮川哪兒敢啊?
謝辭如今今非昔比,已經算九幽的半個魔君,隻差最後一步了。他罵了謝辭,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馮川漲紅了臉,從坑裡爬了起來,黑著臉說:“乘通道尚未關閉,我們趕緊回天衍宗。”
謝辭極度不爽:“晚了,隻可通過一次。”
好不容易打開了通道,竟是這兩人從上麵掉下來了。
馮川瞬間就呆立在原地,一時悲從中來:“我隻是從月淮城來天衍宗做客罷了,怎會如此倒黴……”
久不見熟人,令蕭慕尋不由的笑出了聲。
馮川這才注意到了蕭慕尋,他並未見過這張麵具,在看到他的臉時,馮川眉頭皺得極深。
蕭慕尋又問:“你們二人怎麼牽扯到一起了?”
陳櫟解釋道:“齊長老和馮前輩一同來了天衍宗,說是師叔祖如今已經築基,想讓師叔祖兌現當初的承諾,為少城主醫治身體。”
蕭慕尋微怔:“可我在九幽聽說,祝明霄早就去了天衍宗?”
陳櫟點了點頭:“是分兩批去的!祝少城主在聽聞師叔祖出關後,便先去到了天衍宗。”
陳櫟生怕自己的心虛被人察覺,連謝辭的臉都不敢看。
馮川忍了許久,終於爆發,他厲聲對陳櫟道:“這是天衍宗和月淮城的事,你何至於向九幽的人解釋得這樣清楚!”
他縱然不再關心各宗之間的暗潮湧動,可上雲六洲的修士和九幽修士勢不兩立,馮川自然不會給九幽的人好臉色。
陳櫟努力使著眼色,要真是九幽的人,他當然不會說啊!
可眼前的人是師叔祖!
馮川卻並未讀懂,自從徒弟死後,他在這世上便無牽無掛,唯一牽掛的便是蕭慕尋。
他這幾年總有愧疚,畢竟月淮城的事,他也算親生參與。不僅沒能護好蕭慕尋不說,還使得少城主生出心魔。
馮川這一生唯獨想報答兩個人——蕭慕尋和祝明霄。
然而他誰也沒能護得住。
這到底成了馮川的心結,況且他又早早知曉了蕭慕尋和謝辭間的關係,如今看謝辭身側的這個人時,心裡就更不高興了!
謝辭不但墮入九幽,還養了個眉目和蕭慕尋有幾分相似的替身!
馮川一口血哽在了喉嚨裡,越發的態度冷漠。
然而謝辭一句話,便讓馮川積累了三年的情緒完全爆發了出來:“他在天衍宗……可還安好?”
“安好?你還有意思問我這些?”
馮川氣不打一處來,“若非是你,他何至於拖著傷重的身體,獨自一人前去了蕭家!”
謝辭皺眉:“你什麼意思?”
馮川:“祝少城主喜歡他,卻求而不得,因他生了心魔!甚至在你離去之後,用鎖靈環困住了他。若不是為了你,他何至於不顧身體崩潰的危險,動用了太陰之火!”
謝辭睜大了眼,震驚的問:“他在月淮城時,便……?”
馮川:“沒人比我更了解當初在月淮城裡發生的事了!當年是我在治他的身體,我焉能不清楚?!”
謝辭聯想起方才的走火入魔,不由喉頭腥甜:“尋兒……”
“還有,你以為寒刃是怎麼開的鋒?那可是蕭慕尋的心頭血!”
“你在月淮城被針對,蕭慕尋就對月淮城所有人說,若是月淮城要捉你,他便陪你一起!你被人強行帶入了地牢,他卻是心甘情願陪你入的地牢!”
謝辭呼吸淩亂,臉色已經尤為難看。
月淮城的那個晚上,是謝辭最不願想起的記憶。
蘇明瑾告訴他,蕭慕尋是重生的,就算沒有殺了他,也是為了用情字來束縛他,讓九幽少個魔君。
謝辭起初不信,可重生的事乃是蕭慕尋親口承認。
可馮川的痛罵,令謝辭心生幾分後悔——
那天,蕭慕尋也同樣在那個地牢裡?
他竟然還陪著自己一起?
若隻是欺騙,用得著如此麼?
謝辭身體微顫,緊緊的盯住了馮川:“那晚在蕭家……”
“你還敢提這件事?你走之後,他就吐血昏迷、走火入魔了。你以為為何築基會這麼久?久到要三年?他是修養了足足兩年,才修養回來!”
謝辭睜大了眼。
倘若林輕雲的話,是令他心底起了幾分波瀾,馮川這一番話,便是在謝辭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不必找人核實了,馮川此刻的痛罵,便已經證實了一切。
是他錯了。
蕭慕尋見誤會終於解除,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馮川痛心又護短的指著蕭慕尋罵:“他為你抗住了所有的壓力,你卻放了個和他相似的替身在身邊!?”
替、替身?
知道真相的蕭慕尋和陳櫟紛紛低下了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