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宋阮阮,江海對她咧咧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宋阮阮連忙快步走上前去: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周鳳英抹著眼淚道:“他今天進天華山打獵的時候遇到了野豬,被野豬牙給頂傷的!”
事到如今,江海都傷成這樣了,她對宋阮阮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宋阮阮能幫她勸住江海才是最要緊的。
宋阮阮這才確定,原來江海這些天晚上出去,竟然是去打獵了。
晚上進深山打獵的危險性,即使她沒經曆過,光是憑常理推斷也知道。
她為自己曾經對他的誤會感到有些抱歉,看他傷成這樣,更是心情複雜。
她沒法騙自己說這和她沒關係,江海如果不是為了給她買這買那,根本不會那麼頻繁地晚上出去“辦事”。
這傷很大程度上都是因她而起。
江海對母親的眼淚頗為不耐煩,他站起身來,催促父親道:
“彆管這傷了,快把二哥叫起來,我回來是叫你們幫手去抬野豬,可不是跟你們在這磨蹭的!”
他以前打架也時常受傷,他完全沒把這個傷口放在眼裡,哪怕流血多得讓他有一點眩暈,卻依然滿心想著剛才的野豬。
周鳳英更急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野豬,天華山那麼遠,你一來一回少說得兩個小時,血都要流光了!阿海,媽求你了,先去你紅岩叔那裡包紮止血!”
江海卻是一點都不聽勸:
“那野豬都被我殺死了,要是被彆人撿走,我這傷才真的是白搭,快點!”
原來他一路帶著這麼深的傷回來,根本不是為了治傷和包紮,而是為了叫幫手去搬野豬。
意識到這一點,宋阮阮心裡莫名有些難受。
現代社會的人,被貓狗咬個小口子都忙不迭消毒打破傷風狂犬病針,他受這麼嚴重的傷,竟然還不顧傷勢一心惦記著被殺死的野豬!
他自己不當回事,她卻明白,以他這個傷勢,但凡處理得不及時,破傷風和失血過多,哪一個都是難以承受的後果。
“不許去,你必須先處理傷口!”
宋阮阮第一次這麼強勢地說話。
哪怕聲音還是軟軟地,沒什麼威懾力,曆來眼波柔軟的眸子裡卻寫滿了不容商量的堅決。
江海被她的氣勢震了一下,回過神來,緩聲安撫宋阮阮:
“彆鬨,好好在家等著,天亮就有野豬肉吃了!”
發現宋阮阮在擔心他,他很高興。
正因為如此,他就更不能放棄那頭野豬了。
以往他都隻能打一些野雞野兔之類的獵物,這次天大的好運才能遇到一頭野豬,並且成功把野豬殺死。
這頭野豬,就算是要按照家豬交征購任務,賣了也少說能得兩百塊錢。
到時候,不管是給宋阮阮買什麼他都有底氣了!
這麼個傷口算什麼,多流點血又不會死,野豬絕對不能丟!
說完,他轉身看向父親和已經起來的二哥。
“你倆去不去,不去我就去喊彆人幫我。”
說著就要跨過門檻出門去。
“阿海,阿海,你彆這麼犟!”
“三哥,你彆去!”
他們不懂什麼叫破傷風也不知道太多醫療常識,但江海此時唇色蒼白還在冒冷汗,單是這樣就足夠讓她們心驚膽戰。
周鳳英和江小河都要去拉他,都被他一把甩開。
宋阮阮看他此時依然倔強地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也是又氣又急。
他要是因為沒能及時治傷出了什麼意外,不僅是江家人,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江海你站住!”宋阮阮怒喝一聲。
“你要是敢跨出這個門檻半步,我以後就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明明不大的聲音,卻像是給雷厲風行要衝出去的江海按了個暫停鍵一樣。
江家眾人驚異地看到向來脾氣犟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江海,在一隻腳要跨出門檻之前,及時地收了回來。
宋阮阮漂亮的眸子裡滿是怒火,昏黃的煤油燈下,看起來竟似有些晶瑩的水光。
她憤怒地瞪著他:
“誰稀罕吃什麼野豬肉?你知不知道,你這傷口不及時消毒縫合,是可能會感染破傷風的!我最討厭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人了!”
江海怔住,她是哭了嗎?
仔細看來又像是錯覺。
可無論如何,他也沒辦法在宋阮阮如此生氣的時候再違逆她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頓了片刻,頹喪地垮下肩膀:
“行行行,我不去了!野豬不要了!”
沒有什麼比宋阮阮不理他更嚴重的事了,十頭野豬也比不上!
宋阮阮原本是有些生氣的,但見他一副放棄了野豬跟剜肉一樣的表情,不合時宜地覺得有點好笑,心裡的那點怒火也跟著消了。
想想也是,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才獵到的野豬,而這又是個物資如此緊缺的年代,一頭野豬確實很難放棄。
於是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