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一個頭叩到地上的知己或兄弟嗎?”
他搖頭,“也沒有。”
“那就是親情了,你放不下權家的親戚?”她仔細回想,想到權青畫似乎跟那個小皇帝關係不錯,便問他,“想幫著毛都沒長齊的小皇帝?”
權青畫聽得皺眉,“方才說你什麼來著?站有站姿坐有坐姿,那就再加一句,說話也得有個女孩子的矜持勁兒。從小到大,你見哪個女孩子像你這樣說話了?”
封昭蓮咧嘴笑了起來,“以前沒遇著過,但自打來了北齊,認識了阿言,就發現其實她跟我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不太能吃得下兔子,她覺得那是一種很可愛的小動物,可以養,但不可以吃。至於其它方麵,我倆真差不多。”
“差不多?”權青畫搖頭,印象中那位夜四小姐確實有點特彆,比如初次見麵在馬車裡,可以不顧他也在場,大大方方地讓丫鬟給她上藥。宮宴時那張嘴懟起人來也是讓當仁不讓,叫他大開眼界。可除此之外卻沒有再多更特殊的了,什麼毛沒長齊這樣的話,他可沒聽夜溫言說過。於是他反駁,“人家可比你強多了。”
“喲!”封昭蓮一下就樂了,“還人家,先前不還把她當仇人一樣恨著,這才幾天光景,就成了人家了?權青畫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阿言?”
“嗯?”權青畫聽得一愣,“你說什麼?”
她再重複了一遍:“我問你,是不是喜歡夜溫言?”
“胡鬨!”他“謔”地一下站了起來,一向平靜無波麵無表情的塵王殿下怒火突顯,壞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氣氛。“歸月郡主,這裡是北齊,請你慎言。”
封昭蓮卻不為所動,也不害怕,就還是托著下巴看他,“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何以剛剛還會放她走?權青畫,你在彆人麵前能裝,擱我這兒你可裝不下去。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太知道了,這麼多年過去,你何曾放過一個你憎恨之人?你的手段一向是置之死地,趕儘殺絕,斬草除根,像這種眼睜睜看著人在你麵前走掉的事,你可從來沒乾過。還說什麼就當還了師恩的屁話,你自己摸摸良心真是那樣想的嗎?一個睚眥必報的人,還會談什麼恩不恩情?你要真覺得你那老師於你有恩情,那天你就不會去將軍府,生生把阿言堵在府裡。”
封昭蓮自認把這位塵王殿下給看得透透的,“打從當年在歸月我第一眼見著你時我就知道,你這個人,表麵上看起來雲淡風輕的,似對什麼都不在意,都無所謂。你的東西,彆人可以隨便拿,即使是你從北齊帶去的那捧故土,你也可以由著他們搶了去,揚灑在歸月的大地上。但那不過是表麵而已,實際上所有人們以為你不在意的,你都很在意,所有彆人施於你的不義之事,你都會加倍奉還回去。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排擠過你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那些將你帶來的故土灑掉的人,一個瞎了眼睛,一個瘸了腿,還有一個斷了兩根手指。我知道那都是你乾的,但是我也沒有揭穿你,因為他們活該。”
權青畫有些不安,這十來年一直都有的、想要遠離封昭蓮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他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從哪一年開始的,隻知道這位歸月郡主就有一種本事,能把人心看得很透。但是看破卻又不說破,每每見她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可是在不經意間,她說出來的話就可以讓他一連幾日都心驚。
就像現在,封昭蓮隨口就說出那幾個人的下場,這話是這十年她從來都沒有提起過的。他甚至一直以為自己做過的那幾件事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這位歸月郡主卻是一清二楚。
可那一年的封昭蓮才多大?五歲還是六歲?她是當時就知道的,還是過後查出來的?
“乾嘛?害怕了?”封昭蓮都氣笑了,“那些事兒你乾的時候都不害怕,怎麼著,都過了快十年,知道害怕了?放心,我不會告發你的,何況都過去了這麼多年,如今你人都回到北齊了,告發了又有什麼用?而且我也說了,是他們活該,揚彆人從家鄉帶來的故土,是必須要得到教訓的。你給他們的教訓還是輕了,要換成是我,定要了他們小命。”
她說到這裡擺擺手,“扯遠了扯遠了,我提起這一檔子事不是為了跟你論當年誰是誰非,我隻是想說,你是如此一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既然恨定了阿言,怎麼可能安安靜靜地就把她給放了?這不合邏輯。所以我想來想去,隻有一個結論——你看上她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