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奪抓了君桃回來,對於夜溫言來說的確是個意外。
她本無意先動君桃,因為夜老夫人那些個事她已經摸得八九不離十,君桃說與不說關係都不大。何況原主的本意是要揭穿老太太的罪行,徹底的為她祖父討回公道。可原主也絕想不到動手的人竟會是她的祖母。
這不僅是臉麵的事了,老將軍是國家功勳,他是生是死都不隻是夜家自己的事,而是整個北齊的事。病死也就罷了,若是死在他人之手,凶手逃不過一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問題就出在這裡,凶手也是夜家人,夜家人殺了夜家人,殺了朝廷的大將軍,這筆賬怎麼算?要想關起門來自己算,那就不能張揚,彆吱聲,她一個人悄摸摸把這事兒給辦了。
要想鬨上朝廷弄得人儘皆知,那她就得做好保全家人的準備。朝廷不是隻有權青城,還有攝政王,還有朝中大臣,以及那麼多的言官武將。到時候一人說一句,什麼夜家謀害的不隻是自己的家人,而是國之重臣,這是要讓北齊無將帶兵,邊關不寧,任人侵犯啊!
這種話一出,唾沫星子就能把夜家人給淹死。老將軍的死是國之大事,不是一個夜家就能說得算的,何況還有個大將軍。
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得慎重,在她還沒有萬全把握把她想保護的人開脫出來之前,還是得先捂一捂。
她很犯愁,捏了捏額角,正好看到君桃的穴道已經自動解封,人轉醒過來。
“四小姐?”君桃才醒就驚住了,再看看四周,竟是在四小姐屋裡,站在她身邊的是計奪和計蓉,站在四小姐身邊的是墜兒。
明明是熟悉的一群人,可眼下她一個也不想見,她一心就想逃出生天,離這座一品將軍府遠遠的,最好此生都不再相見那種。
可惜,終究是逃不掉。
“是老夫人要殺我,四小姐的護衛救了我。”她苦笑著開了口,看了計奪一眼,“你說我是該謝你還是該恨你?罷了,這就是命,命裡注定我跑不了。四小姐,有什麼話您就問吧,反正回去我也是個死,老夫人早晚是要除掉我的。既然跑不掉,這命多留幾天也沒什麼意思。”
她說這話時,又往墜兒那處看了一眼,再瞅瞅計奪和計蓉,突然就展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笑,“你們不出去嗎?就打算站在這兒聽?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們,主子的秘密聽多了,早晚有一天是要被滅口的,我就是個例子。”
這話把墜兒都給逗笑了,“那也得分是什麼主子,你的主子是你的主子,我們的主子跟你的主子可不一樣。再說,我們跟你也不同,我們就算知道了秘密,那即便是死,也肯定是要跟著主子一條道跑到黑的。不像你,逃奴一個,還好意思提醒我們。”
計蓉也道:“為人奴者,最忌諱的就是不忠,即使你的主子惡貫滿盈,當你決定與之為伍的那一刻,就也上了惡貫滿盈的船。中途下船是最讓人不恥的,誰做你的主子都得殺你。”
君桃恨得咬牙,“彆說得那樣高尚,忠不忠也不過就是個奴而已。就像你們,雖然是計奴,但計奴也是奴,你們計家世世代代都是奴籍,永遠都改變不了。”
“那又如何?”計蓉對此毫不在意,“你去打聽打聽,這天底下包括皇族在內,誰不想當計奴?至於改不改變的,能給帝尊大人當奴才,傻子才想改變。我們的子孫後代高興都還來不及,腦子進水了才會想著去改變。”
君桃氣得不行,也不知道是生墜兒和計蓉的氣,還是生自己沒攤上個好主子的氣。
想想這麼多年自己在老太太身邊小心侍候,最後竟落得這麼個下場,還真是可悲。
但這事兒說到底還是被四小姐逼的,如果四小姐不查,如果四小姐從肅王府回來之後不沒完沒了地折騰,她們的日子就還是會平平淡淡地過下去,甚至比以前過得更好。她會成為老夫人的心腹,在這府裡連二夫人都要給她幾分顏麵,將來還會拿著豐厚的嫁妝出嫁。
可惜,現在一切美夢都實現不了了。
既然夢都碎了,那她為什麼還要把那些事告訴四小姐?
君桃反悔了,乾脆往地上一坐,就像個無賴一樣,一句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