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瞳就這樣在大營外麵住了下來,身邊就隻帶了香冬一個丫鬟。
權青允每天還要上朝,下朝之後儘可能的往這邊趕,晚上也都住在營裡。
沒辦法,畢竟這邊都是男人,還是郊外,他無論如何也不放心把夜清瞳扔在這兒。
雖說他也是男人,但……怎麼說也是實在親戚。
夜清瞳這人,插科打諢的時候不輸任何人,認真起來也是不輸任何人。
在帳子裡住下來之後,她白天就在營外找了處高地,遠遠看著將士們練兵,一邊看一邊還拿紙筆寫寫畫畫。
權青允為了支持她,還給她配了個副千戶在邊上講說。
那副千戶跟了夜老將軍許多年,雖說因為個人能力原因,這個官職沒怎麼升上來,但這人對夜家卻是很忠心的,心腸也好,最主要是他很能說。權青允接手這支隊伍之後都品過了,這位副千戶上陣殺敵可能不太行,但是講起理論操作卻頭頭是道。
此番被派到夜清瞳身邊來,副千戶起初還挺不樂意的,覺得三殿下很有可能是蓄意報複,肯定是看他不順眼才把他派過來侍候這麼個小姑娘。
但當他在夜清瞳身邊跟了兩天之後就發現,這小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畫起練兵圖陣法圖來,那真是有模有樣。且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站得居高臨下的原因,就覺得夜清瞳有時候畫出來的角度十分刁鑽,竟能讓他看出一些隊伍存在的問題來。
於是他
放下對三殿下的埋怨,開始跟夜清瞳探討起兵法,儘自己所能給夜清瞳講解他們現在練兵采取的是什麼陣式、什麼策略,然後還虛心請教:“您看還有進步的空間嗎?”
夜清瞳點點頭,“有的。”然後如此這般跟他說起自己的想法。
說起來,夜清瞳的確是在這方麵很有兩下子的,要不然夜老將軍也不可能如此看重這個孫女。單憑她出生那一日老將軍打了勝仗,是不可能得到老將軍連續十幾年的看重的。
她之所以能在夜家這些孩子裡脫穎而出,其實靠的是她在兵法陣法上的天分。
夜老將軍早就看出這個孫女在這上頭有天分了,畢竟她父親夜景歸就是這方麵的能人,這孩子遺傳了些天賦,再加上老將軍但凡有空就會耳提麵命見縫插針,夜清瞳從小到大雖沒上過戰場,但理論知識確實也學了不少。
隻是老將軍畢竟不常在京城,大將軍也不常在京城,家裡祖母有事沒事就搓磨母親,母親應對婆母都來不及,哪裡還有閒工夫管她們這些孩子。再加上她後來心裡總想著六殿下,偏偏權青祿又是個不叫人省心的,她的時間都用來跟權青祿較勁了,所以這學術上就荒廢了。
如今重活一次,心境不同,北齊的大環境也發生了變化,所以她下定了決心要把這一攤子給撿起來,沒想到一撿還真就撿起來了,絲毫不覺吃力。
連續七日看將士們練
兵,夜清瞳心裡有數了,接下來的幾天就是閉關研習兵法。
權青隱來看過她很多次,不說天天都來吧,至少也隔一天一來,有一回還一天來了兩次,早一次晚一次,次次都帶著吃的,說給她補身體。
夜清瞳本想把他打發走,可後來一想,也不能白白浪費這麼個冤大頭。何況這人欠著她的人命債,那是生生世世都還不清的,所以她跟他客氣個什麼勁兒?
於是她就跟權青隱說:“你要想來送東西,就彆光送我一個人的,營裡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口呢,總不能我吃著讓人家看著。何況我在這裡能不能在這邊待得好,他們能不能給我臉色看,光靠夜家的人情是不行的,還得來點兒實際的。我想著,你要是能隔三差五的給他們加頓餐,三五不時的整點兒肉,那他們看在你的麵子上,也能對我好一些。”
權青隱覺得此言有理,於是次日再來,就給大營趕了一百隻羊。
權青允憋著笑,差點兒沒憋出內傷來。但將士們是真的笑,畢竟也是真的有肉啊!
就這樣,六殿下成了大營的常客,也成了夜清瞳不用白不用的免費師父。
但這個免費師父用著用著,夜清瞳就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她從前是要嫁給六殿下的,所以對於六殿下有多大的本事她也一清二楚。雖然在她心裡,六殿下這個人就像有精神分裂,好一陣兒壞一陣兒的,但她畢竟跟壞的
那一陣接觸比較多,所以六殿下半斤八兩她還是清楚的。
可就是因為清楚,她現在才懷疑人生。
因為眼前這位六殿下懂得實在太多了,兵法說起來頭頭是道,陣法講起來也是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這排兵布陣對他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往往她自己得琢磨幾個時辰的難點,他隻思考一盞茶的工夫就能給出一個正確的答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