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擰起眉頭,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管你是人是鬼,敢過來乾就完事了,就怕是那種躲在暗處一驚一乍,時不時出來嚇人一跳的玩意兒。
他正要往前走,鞋尖卻忽然碰到了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把開過鋒的斧頭,正在傍晚的暮色下閃爍出微黃的寒光。
“斧頭?”想起聞折柳所說的房間擺設,他彎下腰,把它拿在手上,“怎麼跑這來了?”
杜子君回身看看四周,看到這是一條房間外的走廊,旋即又想起一個可能,會不會時死者聽見了什麼動靜,或者門外發生了什麼,他才拿著防身武器,出來巡視轉悠的?
“很有可能,”他自言自語地點點頭,“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不我也去轉轉?”
說走就走,他左手拿著斯卡布羅集市,右手拎著斧子,鼻子在空氣中嗅來嗅去,循著血腥濃重的那一端而去。剛一拐彎,他就看見有一扇門開著,幾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也不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門內。
“操,”杜子君心口一跳,“乾什麼,站著出殯啊,也不說話,都是死人嗎?”
斧柄在他手中熟練地轉了個圈,以一個隨時準備攻擊的姿態牢牢握在掌心,杜子君腰腹微弓,戒備地緩步上前。
屋裡橫著一具死相無比淒慘的屍體,那慘象甚至已經超出了人類正常死亡的範疇,七個男人圍著它,濃密的絡腮胡和昏黃的燭光也遮不住他們慘白的臉色,他們彼此對視,嘴裡喃喃重複著一個詞。
杜子君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內容,但他可以從不斷反複的口型,猜出他們正在說什麼。
“死了。”
“他死了。”
“死了。”
他把目光再次轉回地上,屍體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完好無損的,衣褲、手上抓著的酒瓶、胸前的鍍金吊墜,一切都保持了原樣,唯有脖頸以上的首級部分被完全碾成了肉泥,骨血塗地,於地麵抹了一個規整的大圓。
……這種死法,說不是鬼做的都沒人信。
這時候,他們中的其中一個男人忽然大喊了一聲,杜子君飛速抬眼瞥去,
他的眼瞼下留著一塊暗色的疤痕,此刻神情滿是恐懼,顫抖著朝後退了幾步,接著轉身飛奔著逃遠了。
這個舉動仿佛是某種開關,從他以後,剩下的六個人連收屍都不敢,便匆匆撇過臉,很快離開了凶殺地點。
杜子君深思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怎麼總覺得,這些人跟做賊心虛一樣?
又想到賀欽對這群人的評價,“鳩占鵲巢”,杜子君忽地冷笑了一聲。
“行吧,懂了。”杜子君蹲下身體,扯過屍體胸前的鍍金吊墜,閒閒瞄了一眼,這才發現,那不是什麼鍍金吊墜,而是一粒打磨過的子彈,燦燦的黃銅色澤,在燈火下足以和金子的顏色相媲美。
“7.92x57mm……毛瑟Kar98k的子彈?普通信客,戴穿孔98k的子彈?”杜子君又笑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
他站了起來,這一下,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許多看似不想乾的線索都可以仔細串聯起來了。
“信客,鳩占鵲巢,還有他們那種心裡有鬼的模樣……”他念叨著,不經意地一抬頭,陡然怔住了。
牆上正對他的地方,掛著一張聖母像。
天主教的修道院裡,最不缺的東西就是聖母畫像,他和謝源源的房間裡也有這麼一張。但吸引他目光的不是聖母像,而是聖母像的變化。
不知是不是杜子君眼花了,她麵上流淌的淚水好像逐漸滲出了血的顏色,紅潤的麵孔似乎也變得更加蒼白、消瘦,花冠上的顏色逐漸凋零消融了,甚至連花冠本身也融化成了流淌的蠟燭,從頭頂上滴落下來。
……不,這不是杜子君的錯覺,聖母像真的在發生某種奇詭可怖的變化!
聖母原本是側坐的,此時亦轉成正對畫框外的姿勢,它身後的背景與披紗皆黑,隻有它的臉孔愈發慘白如死人,深陷的眼眶仿佛兩個黑洞的入口,六道刺目的血淚淌在顴骨上,將嘴唇都染成了瘮人的血紅。
杜子君脊背僵直,與畫像中的聖母——抑或凶惡的厲鬼正麵對峙。斯卡布羅集市陣陣發燙,甚至自動旋轉出了淡紫色的魔法陣。周遭的空氣凝固陰冷,隨時等待著一個爆發的機會。
就在這一刻,畫框中的女鬼完全將身體對準了麵前的杜子君,血唇驟然咧開,露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扭曲駭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