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燒豬肉,豬油煎板魚,清蒸螃蟹,白灼蝦,亂燉老鱉湯,一大盆發黑的糙米。
樣樣帶肉的四菜一湯絕對算得上目前廢土裡宴請客人的最高規格。
老馬三人在窗邊看了一圈,便識趣的吞著口水離開,借口去角落裡拿出懷裡的乾糧吃了起來。
羅翔請他們上桌那是禮數,但他們要是真敢上桌那就是心裡沒逼數了。
這頓放光是算食材的價格,都已經超出了普通幸存者能夠消費的範疇。
再加上蘇摩拿出來的那些特殊調料,恐怕蘆葦蕩的領主都沒享受過。
“你搞這麼多,吃不完我抽死你啊。”羅佑看了眼,作勢要打。
誰料想羅翔竟然嬉皮笑臉的躲過,藏在了蘇摩身後。
“爹,俺堂伯來了,咱們還不能吃點好的啊?”
其實一開始他也沒打算搞這麼多的,但那神奇的調料真是太勾人食欲了。
再加上羅嬌在旁邊攛掇馬上要離開這裡,索性這頓飯就吃個飽嘍。
“吃,吃,吃死你個哈慫。”
羅佑罵了兩句,眼角的餘光一直都在蘇摩臉上。
發現蘇摩全程都含著笑,他這才放心的轉過頭笑道:“還愣著乾嘛,不給你堂伯拿碗筷盛飯?”
“嘿哈,我來!”
羅嬌笑著,連忙將熱水燙過的碗筷從鍋裡撈出,依次擺在桌上。
蘇摩低頭掃了眼,發覺現在幸存者用的碗筷都還很粗糙。
哪怕像羅家這樣遠站在幸存者平均生存線之上的,也依舊在使用著劣質的竹木筷子,以及破口的黏土陶碗。
好處是造價便宜,摔壞丟掉都不心疼。
壞處則是每次使用前都必須要用熱水消毒,否則就會變成病菌的溫床。
畢竟眼下哪怕是個普通的感冒,都有可能演變成致命的威脅。
“堂伯,你用這個好的,讓我爹用破的。”
“這個筷子都有毛刺了,我去給你削把新的,門口還有竹木呢。”
兩個孩子真切的展示了什麼叫做胳膊肘往外拐,給羅佑看的一愣一愣的。
然而很快,他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或許這正是蘇摩選擇以一個親戚的身份與他們建立聯係的原因所在。
在孩子們的世界裡,儘管廢土的環境已經對他們進行了殘酷的磨礪,但他們仍然難以像成年人那樣敏銳地分辨出每一個陌生人的惡意與善意。
因此,與其讓他們小心翼翼地接受外界的善意,不如利用先天的血緣關係作為橋梁,更容易讓他們放下防備,感受到來自他人的溫暖和關愛。
至於可能會有的惡意,那就讓老父親全都吸收了吧。
吧唧,吧唧。
不得不說,廢土環境確實全方位地鍛煉了幸存者的生存能力。
尤其是烹飪方麵,經曆了如何在缺乏調料的情況下製作出可口食物的探索後,一旦重回有調料的日子,出品都不算差。
盛讚了一番羅嬌的手藝,蘇摩也久違的體驗了一把普通幸存者的生活。
儘管劣質糙米的口感有些喇嗓子,但野菜、野豬肉以及水產的鮮美都足以彌補這一小小的不足。
吃完留下羅嬌去收拾攤子,三人摸著肚皮來到側屋。
“堂伯,咱們什麼時候走?”羅翔一邊用衣服擦拭著手槍,一邊興奮的壓低聲音道。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先用今晚那些圍堵他們的人練練手。
不過還沒等到蘇摩說話,羅佑便二話不說抬手拍了一巴掌上去。
“給你把槍,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無敵了?”
“哪能啊,我就是想著練一練”
“還練,你有幾條命啊讓你練?”
羅翔其他的都好,就是這從來都不知道長教訓的性格讓人放不下心。
蘇摩微微頷首,深知這個年齡剛好是一個男孩子最叛逆的時候。
像羅佑一樣的一味打壓,其實並不能讓叛逆期的孩子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相反,這種強硬的方式往往會激起他們更強烈的反抗心理。
有些時候,以毒攻毒反而是個好方子。
當然,如何控製‘毒’的劑量就是一門學問了。
“你要練練的話也不是不行?”
“啊?”羅翔前一秒還滿是委屈,下一秒又樂得喜笑顏開。
隻不過這絲笑容隻持續了幾秒鐘,便被蘇摩下一句話打回了原形。
“我們去找咬傷你爹的蛙人部落,和他們練一練。”
蛙人部落!
羅佑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受傷的左腿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而羅翔更是反應劇烈,先是懊惱萬分,隨後又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看向羅佑。
正是因為他捆綁那隻蛙人的時候沒有上心,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麼抓更多的蛙人過來,這才導致那隻蛙人趁機掙脫出來。
要不是羅佑在關鍵時刻撲出來幫他擋下那致命一擊,現在哪裡還有他站在這裡的資格。
“怎麼?害怕了?”蘇摩嗤笑一聲:“你總不會隻敢欺負沒有武器的人類吧?”
“我我不怕!”羅翔倔著頭道。
羅佑有些擔心的看過來,卻被蘇摩強勢的眼神壓著不敢說話。
“那處魚人部落距離我們現在有多遠?”
“大概兩百多公裡,但不知道他們這段時間有沒有換地方。”
作為異族群體裡人數最多的三異族之一。
水裡的蛙人,地上的鼠人,天空的鳥人,是阻礙人類占領新大陸的直接敵人。
尤其是鼠人和蛙人,兩者的繁殖速度簡直快的恐怖。
基本上每半年時間,族群數量就能翻一倍。
他們廣泛的活躍於雇傭兵圈,為其他異族提供可以衝在前麵的戰士(炮灰),從而賺取相應的利益來維持族群的發展。
不同於鼠人和人類之間有著無法緩解的領地矛盾,未來遺跡中,蛙人的地盤往往都在深水區,並且從不主動攻擊人類的船隻和領地。
這也使得很多人類聚集地都和蛙人之間有過交易,用武器作為交易物,從他們那裡購買到了大量的水產。
隻可惜蛙人的戰鬥力實在太過於低下,哪怕有了武器也沒能掀起什麼波浪來。
廢土六年初,便在人類和異族轟轟烈烈的戰爭中被消滅殆儘。
零星幸存幾隻,也會被早就磨練出生存戰鬥經驗的人類一擁而上砍成肉泥。
因此,用蛙人來練手絕對是不錯的選擇。
“隻有兩百多公裡,那待會我們就趁夜出發吧,給他們一個驚喜。”
“這麼晚要走?”
羅翔大驚,連忙看向羅佑。
卻不料後者低頭想了想,反而肯定了蘇摩的提議。
“確實該走,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了,不如早點動身為好。”
如果僅僅是得罪了蘆葦蕩上下遊這些人,那也沒必要這麼著急的離開。
再加上晚上已經給這群人嚇破了膽,任他們再有種也要緩個幾天。
“這群人不敢惹我們麻煩,但黃領主以及上下遊這幾個領地的領主可不一定能坐得住,紀你堂伯那會開了槍,要是手槍倒也能解釋的過去,但那衝鋒槍動靜太大了,我們還是早點走省的被這群人纏上。”
羅佑的擔心不無道理。
自家領地內來了一條過江龍,做領主的怎麼可能不上心。
或許現在蘆葦蕩的黃領主就在趕來的路上,他們離開,不知道能避免多少麻煩。
“那就走,我可不想和黃皮子說話,那人虛偽的很,不從咱們身上揭下來一層油水絕對不可能離開。”
羅翔撇了撇嘴,飛也似的走出屋子去喊羅嬌收拾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