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雪派會派人找我的。”步炎彬垂死掙紮, “你害死我,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木澍濡淡定地問:“在秘境裡也能找到嗎?”
步炎彬終於明白, 木澍濡是真的不會放過自己,他越掙紮捆仙繩捆得越緊, 靈力一點也用不出,沒有靈力護體,身下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木澍濡,你果然是個有人生沒人養的賤人!”知道木澍濡不會放過自己後,步炎彬也破罐子破摔, “和你娘一樣。”
他話剛落, 唔唔從小牛奶身上跳到下,一點點變大,泰山壓頂般坐到步炎彬的身上,他悶哼一聲, 被壓得差點沒了氣息。
木澍濡沒有暴跳如雷去和他拚命, 他邊走邊平靜地說:“我五歲的時候,你摔了我的水仙花。”
“我六歲的時候, 你摔壞了掌門的無虛花,卻推到我身上, 害我被關在冰崖上一年。”
“我七歲的時候,你不讓你爺爺給我門派份例, 我辛辛苦苦養花賺的錢, 還被你以違反門規為由時沒收, 我隻能吃花吃草, 瘦成皮包骨頭,是唔唔割了自己太歲肉偷喂給我,我才有力氣拿起劍,不被長老懲罰。”
“我十歲的時候,你借著門派大比,打斷了我的腿。”
“我十四歲的時候,你汙蔑我偷看淩霜師姐洗澡,害我被整個門派嘲笑懶□□想吃天鵝肉,被淩霜師姐的父親,刑罰長老罰跪十日。”
“我二十歲,被你踢進秘境,你是真的想讓我死。”
“剛才也是,你發現我沒死成,還想再殺我一次。”
快到洞口了,木澍濡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狼狽的步炎彬,冷靜地問道:“我不明白,我從來沒做過什麼對你們不住的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是因為我的存在,讓你們無法從擎天宗那裡獲得好處了嗎?”
“可是,沃雪派本來是個三流小門派,現在已是有近萬名弟子的大門派了,就算不靠擎天宗,也比以前好太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娘親。”
木澍濡抿唇說:“你們才是忘恩負義的人。”
他娘親是沃雪派開山立派的創始人之一,沃雪山是他娘親改造的,沃雪派成立初期的錢是他娘親出的,沃雪派最初的門徒也是她娘親照料的,不說為沃雪派鞠躬儘瘁,也算儘心竭力。
所以,他娘親一直以為把他送到沃雪派,沃雪派的幾個長老會好好照顧他,至少讓他無憂無慮地長大。
“以前欺負我就罷了,你為什麼還要把我逼入死地?”木澍濡停下腳步,緊緊盯著步炎彬,似乎一定要知道答案。
“擎天宗有人答應我,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去擎天宗修行。”可能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步炎彬沒什麼好隱瞞的,心如死灰地說。
木澍濡背過身拉著他繼續朝前走,沒走多久,他們就聽到淺淺的腳步聲,和小小驚呼聲。
木澍濡心裡一軟,看到了在洞口等他的小機器人們和小粉,以及棕熊妖獸,後麵還有一排他們沒見過的小靈獸。
它們都翹首以待,看到木澍濡後,開心得跑到木澍濡腳邊,拉著他的褲腳,或者不眨眼地盯著他,或者蹦蹦跳跳。
之前放在水屋裡床上的小毛團也站在小粉的頭上,晃動一身毛茸茸,以前他都待在木澍濡懷裡,這次木澍濡離開把它留下,它已經快三天沒感受他到氣息,早就急了。
木澍濡接過它,笑著對他們說:“我回來啦!”
回到秘境,他心情就不由自主地變好,聲音裡洋溢著喜悅,“我還帶了一頭有小奶牛。”唔唔騎著小奶牛從他身後出來,跟大家打招呼,“唔唔!”
小機器人們和小粉對它已經很熟悉,跟它揮揮手打招呼,繼而好奇地盯著小奶牛看。
“還有一個大壞蛋。”木澍濡踢踢驚呆的步炎彬。
看到洞口亮光,步炎彬非但不像一般人在洞裡看到希望般開心,他仿佛看到的是死亡,看到自己被秘境碾壓,灰飛煙滅的下場。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在死亡麵前,終於信了老人口中的修仙路上的因果之說。
預想之中的疼痛沒來,他好像聽到了鳥語聞到了花香,還有小靈獸嘰嘰喳喳的聲音,他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眼前是幾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它們長得太奇怪了,穿著柔軟的小衣服,帶著草帽,手裡還捧著一束小野花,看到木澍濡紛紛上前拉住木澍濡,墊著腳把小花束送給木澍濡。
木澍濡說他回來了,幾個小鐵人和那幾個小靈獸歡快地跳起來,好像是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
他被木澍濡踢了一腳,它們全都看向他,步炎彬莫名覺得這些還不到他膝蓋小家夥,眼睛裡藏著恐怖的東西。
“木澍濡!”步炎彬向後移動,“它們是什……啊啊啊啊!”
步炎彬沒說完,就被一直巨熊給提溜了起來,為什麼有這麼大的熊!為什麼熊會長這麼長這麼尖銳的利齒!
為什麼他感受不到這個熊的氣息!
木澍濡鬆開手裡枝條,把步炎彬交給了棕熊妖獸,他彎腰接過小機器人們手裡小野花,它們還墊著腳,拉著木澍濡的褲子。
花束非常小一捧,好幾捧也拿得下,木澍濡把毛團塞進袖子裡,雙手捧住這些他從沒見過小野花,應該是它們這兩天在其他地方找的,有一朵小花有輕微枯萎的痕跡,不像是剛摘下來的樣子,或許從昨天晚上它們就在等自己了。
想到這裡,木澍濡心裡更加柔軟,木澍濡摸著那朵小花,直到小花恢複了生機,“謝謝你們,我們回去吧。”
才兩天,他走時田地還如青玉的葡萄,現在已是濃鬱的紫,顆顆飽滿圓潤,西瓜也圓滾滾的滾滿了瓜田,靈米接穗墜彎腰,花田裡已經抽出許多花骨朵,小蜜蜂和花蝴蝶已經迫不及待地飛來飛去,小屋門口偷偷溜來了兩隻小鹿,靈性至極。
離開再回來,木澍濡才覺得這裡更像他的家。
步炎彬還被棕熊提溜著一動不動,看著眼前寬廣的田地和木屋再次傻眼,田地裡天材地寶如大白菜一樣種在地瓜旁邊,他想說些什麼又不敢說。
木澍濡走到棕熊妖獸麵前,抬頭看著被懸空提著步炎彬,指著水屋那邊,認真告誡,“你不能去那裡,連小橋一步都不能踏上,不然遇到什麼危險,死了我可不管。”
“讓我下來。”步炎彬心累心驚,身疲身痛,“我要歇歇。”
木澍濡對棕熊妖獸點點頭,黑熊妖獸嫌棄地一扔,步炎彬臉著地,許久也沒抬起來。
木澍濡蹲在他身邊,好久之後,難得著急,他還想要去見大師呢,“你怎麼還不翻過來?”
步炎彬:“……。”
他娘的他哪裡還有力氣翻身!
首首很有眼色發現木澍濡一點也不想碰這個人,但又有話跟他說,於是,它走到那人身邊,舉起兩個小手利落地把他翻了過來。
步炎彬鼻青臉腫地出現在大家麵前,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圈奇怪小家夥都在盯著他看,最中間是木澍濡。
木澍濡看著他,雙手開始在半空畫契,隻用一瞬間,步炎彬就看清了那是一個主仆契約,他臉色一下難看起來,“木澍濡,你想讓我跟你簽主仆契約!”
木澍濡一本正經的點頭,“隻有簽了主仆契約,我才放心然你活著,你是願意死,還是願意跟我簽訂主仆契約?”
天衍大陸很有多種靈契,連結為道侶,本質上也是一種契約,主仆契約是不公平幾種靈契之一,因為它隻對仆方有約束,不能背叛“主”,要以身護“主”,“主”死仆必死,而對於主方的約束幾乎為零。
步炎彬心裡翻湧著怒氣和憋恨,用儘最後力氣道:“讓我跟你簽主仆契約?你算什麼東西!”
他話落,小機器人們一致地向他走近一步,冰冷的樣子看得步炎彬渾身發冷,那個可怕的巨熊忽然低下頭,有個蓬鬆尾巴的小鼠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稚嫩的小爪子“啪”的一聲放在步炎彬耳邊,步炎彬聽到了地裂的聲音。
是幻聽嗎?
他連震驚都來不及,已經身在距離木澍濡十幾米之下的洞裡了。
步炎彬:“……。”
小粉站在它一爪子按出的洞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洞底的步炎彬,小小的身體,可愛的尾巴,耳朵還有一朵剛被木澍濡從小花束上摘下的粉色小花,步炎彬茫然了。
他今天經曆的事,對他幾十年的認知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以至現在七零八碎,他懷疑這是異常奇幻的夢。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步炎彬又何嘗不知道,可以前在沃雪派對他言聽計從,他隨意可嘲笑的人,一個父不詳的野種,現在不僅把他慘揍了一頓,還要跟他簽主仆契約,他太難以接受了。
步炎彬在洞底懷疑人生,知道自己如果不簽,隻有死路一條。
但他不會那麼容易屈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