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坐在自己辦公室的靠椅上。
辦公桌上放著一瓶開了口的威士忌。
確切的說是半瓶威士忌。
他已經喝了半瓶了。
酒瓶旁邊的煙灰缸裡,已經堆了好些煙蒂。
程千帆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卷,深深吸了一口,鼻孔噴出兩道煙氣。
回到辦公室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他便一直抽煙、喝酒,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程千帆沉聲說道。
李浩推門進來,看了一眼煙霧繚繞的辦公室,也看到了帆哥陰沉的臉,他轉身將房門關上。
“怎麼樣?”程千帆在煙灰缸裡用力摁滅了煙蒂,問道。
“汪康年的人招了。”李浩說道。
“說。”程千帆的身體猛然坐直,冷聲問。
“有人招供,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抓捕電報廳的一個叫做苗圃的女紅黨的。”李浩說道。
“女紅黨?”程千帆皺著眉頭,眼神中厲芒閃爍,“公文包裡的手榴彈的事情怎麼說?”
“他們不承認襲擊帆哥你的事情和他們有關。”李浩也是麵色陰沉,“汪康年表示,這一切都是誤會,他們是衝著紅黨來的,其他的事情和他們無關。”
“誤會?”程千帆冷笑不已,“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我再去審訊,我親自用刑。”李浩咬牙切齒說道,“兩個小時,兩小時我一定撬開他們的嘴巴。”
聽聞帆哥在維也納舞廳門口遇到襲擊,險些被炸彈炸死的消息,李浩嚇壞了。
好在隨後的消息傳來,程千帆是僥幸逃過一劫,並沒有受傷,這讓李浩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是後怕不已。
李浩發誓不會放過背後的凶徒,一定揪出幕後黑手為帆哥報仇。
任何人要害帆哥,他都不會放過。
“浩子你認為汪康年說的話有幾分可信?”程千帆麵色冷峻手指輕輕敲擊桌麵。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抓捕電報廳的女紅黨這話不像是假的。”李浩想了想說道。
“那個苗圃是不是有問題,是不是紅黨這應該不難查。”程千帆沉吟片刻,說道。
他揉了揉太陽穴。
“供詞是否可信,就看他們說的那個苗圃是紅黨有無證據了。”停頓片刻,程千帆冷哼一聲,說道。
“交給我了帆哥。”李浩說道。
地下黨之所以難抓,是因為沒有暴露,一旦暴露了再追溯查詢此人有無問題則容易的多。
“隻要不死人就行。”程千帆寒聲說道。
“明白。”李浩目露凶光說道。
當然,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審訊汪康年這一夥人。
這幫家夥是投日漢奸他對這些人本就深恨之,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更何況這些人極可能涉嫌意圖謀害帆哥李浩更是恨得牙癢癢。
“即使是能證明他們說的抓捕女紅黨是真的這也並不能排除他們和襲擊帆哥你的事情無關。”李浩繼續思忖說道。
“帆哥你殺了汪康年的手下,打傷了他,他一定懷恨在心不能排除他借著抓紅黨的借口暗中進入法租界對你下手的可能。”
“是啊。”程千帆拿起煙盒,想要拿煙抽看到煙盒是空的他將煙盒握在拳心冷聲說道,“換做我是汪康年定然要報此仇。”
“公文包的事情查的如何了?”程千帆問道。
“暫時沒有什麼頭緒。”李浩皺眉搖頭,說道“公文包是在維也納舞廳後門的河溝裡找到的裡麵的東西已經不見了,對方沒有留下什麼線索也沒有目擊者。”
“換了我的公文包,並且隨手丟棄,並不怕後續追查,這說明這個人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程千帆臉色鐵青,“更說明此人篤定我必死無疑。”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我的公文包,此人不僅僅要膽大無比,還要身手敏捷。”程千帆思考說道,隨之臉色陰沉說道,“浩子,查一下那些三隻手,特彆是有名有號的那種。”
“是。”李浩點點頭,帆哥懷疑是能耐不俗的三隻手經手的,他認可帆哥的這個推斷。
這些見不得光的三隻手,外人找不到,巡捕房自然能找到。
找有名有號的三隻手,一方麵是這些人能闖出名號,也說明他們本身能耐不俗,有可能便是動手之人。
即便和他們無關,巡捕房直接向這些偷盜界的頭臉人物施壓,鼠有鼠道,由他們內部自己去找人,效果更好。
“特彆是查一下最近有沒有手頭比較緊的家夥。”程千帆從抽屜裡取出一包煙,拆封,拿了一根叼在嘴裡,說道。
“手頭比較緊?”李浩略一思索,便明白帆哥的意思了。
膽敢接受某方麵人物的招攬,對小程巡長動手之人,必然是被重利誘惑,乃至是走投無路的選擇。
看著李浩急匆匆離開,程千帆手中旋轉,把玩著點燃的香煙,目光閃爍,陷入沉思。
“巡長,金總來捕廳了,請您過去。”
“曉得了。”程千帆整理了一下警服,拿起帽子,說道。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處查緝班副班長皮特、中央巡捕房三巡巡長程千帆遭遇炸彈襲擊以及槍手圍襲,皮特更是在槍戰中負傷。
此事引起法租界巡捕房震動。
中央巡捕房代理總巡長金克木。
法租界政治處查緝班班長席能,翻譯修肱燊隨同。
還有法租界巡捕房警監費格遜閣下的特彆助理坦德先生。
三方聯合召見了三巡巡長程千帆,表達慰問之意,並且詳細問詢此事。
程千帆如實彙報了直至目前的審訊結果。
“抓捕電報廳的女職員苗圃?”金克木問道,“他們說這個女人是紅黨,有證據嗎?”
程千帆正要回答,此時,總巡長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金克木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