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康年拉開窗簾,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景象。
儘管已經在上海呆了好些年,他依然不喜歡江南的黃梅天。
他喜歡清清爽爽,不喜歡濕漉漉的感覺。
“大哥,我們的人已經盯了方家有一年了,弟兄們有些怨聲載道。”小四小心翼翼說道。
“你也認為我是因為執念?”汪康年扭頭問。
小四沒有回答。
當年方木恒突然消失,此事令汪康年頗為憤怒。
一直以來在汪康年的心中,方木恒都屬於他手拿把攥的目標人物,不,確切的說就像是放出去的魚餌,魚線連接的魚竿就穩穩地掌握在汪康年的手中。
在小四看來,方木恒的突然失蹤令大哥有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此後發生了很多事,黨務調查處上海區被日本人一鍋端大哥也帶領弟兄們投靠了日本人多次被程千帆欺侮,大哥的身體也出現了問題
最重要的是,小四了解汪康年,投靠日本人這件事,對於大哥的思想是極大的衝擊。
從心底上,大哥不認為自己當了漢奸,黃埔七期出身的大哥即便是暫時委身於日本人,他的心中依然以黃埔學生要求自己。
然後,現實中他們確實是正在為日本人效力。
此間種種不順,心理上的糾葛,這令大哥的情緒多變,似乎對於當年方木恒之事有了更多的芥蒂。
“沒錯,我是無法接受竟然被方木恒這種蠢貨擺了一道。”汪康年冷冷說道,“不過這並非我堅持安排人手盯著方家的根本原因。”
“我就知道,大哥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小四聞言高興說道。
“對於方木恒,我們都有一些誤解,或者是被其表麵所蒙蔽了。”汪康年緩緩地說道,他看向小四,“小四,你認為方木恒和紅黨特科的陳州之間有無牽扯?”
“方木恒?陳州?”小四明顯震驚了,他訥訥說道,“大哥,你容我想一想,我從來沒考慮過方木恒竟然會和陳州有什麼瓜葛。”
“我們是通過方木恒發現了阿海的蹤跡的吧。”汪康年提醒說道。
“阿海!”小四陷入沉思。
“我們跟蹤阿海,發現了那位王部長的藏身之處。”
“就在我們抓捕這位王部長幾人之時,陳州突然偷襲,救走了這夥紅黨。”
小四露出凝重之色,“大哥,你的意思是”
“方木恒表現的極為愚蠢,但是,他身邊之人為何會同陳州牽扯在一起?”汪康年搖搖頭,“這不合理,陳州乃紅黨王牌特工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凡和陳州有關係之人,必然是精挑細選,最起碼不能因為某個人連累到陳州。”
“所以,大哥你認為方木恒是故意表現的像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實際上這是他的偽裝。”小四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思考。
他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所以,紅黨那邊故意留下這個破綻,他們也知道我們在盯著方木恒,然後他們通過方木恒來暗中監視、掌握我們的行動,一旦有事情,這便是示警信號!”
“不僅僅如此,這便是紅黨的狡猾之處,他們故意暴露方木恒,讓我們誤以為方木恒是個笨蛋,會下意識的放鬆對方木恒的監視,而紅黨恰恰是通過方木恒來暗中串聯、接頭的。”汪康年冷聲說道。
“你還記得莊澤嗎?”汪康年問小四。
“記得,我們正是通過莊澤發現了紅黨老廖,隻可惜這個人太警惕了,且極為果斷,以犧牲自己為代價,破壞了我們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小四說道。
“隨後,我們按照第二套計劃,試圖安排莊澤打入紅黨內部。”小四眼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