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彆人問我,我會說是想要從卷宗資料中尋找蛛絲馬跡,幫助蝗軍早日將這兩個人緝拿歸案。”陳香君看著三本次郎,說道。
三本次郎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示意陳香君繼續說。
“不過,三本太君您問我,我便隻能實話實說。”陳香君苦笑一聲,“因為我的招供和指認,包括竹林在內的紅黨特科紅隊遭遇毀滅性打擊。”
他的目光有些沉寂,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沉浸回憶之中,“特科紅隊的八大行動高手,隻有陳州和魚腸迄今逍遙法外,要說這個世界上誰人對我最恨之入骨,就是此二人了。”
“所以,你想找到他們,抓住他們,殺死他們。”三本次郎說道。
“是的,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找出他們,除掉他們。”陳香君長歎一口氣,“這三年來,我沒有一個夜晚能夠安然入睡。”
“為什麼對我說真話?”三本次郎突然問道。
“因為三本太君您一看就是非常睿智,明察一切之人。”陳香君說道。
三本次郎聞言,哈哈大笑。
“要紅黨陳州、魚腸的卷宗。”三本次郎按動辦公桌上的響鈴,說道。
很快,小池便送來了陳州和魚腸的卷宗資料,是的,身為三本次郎司機的小池,就在不久前他多了一個機密檔案室的負責人的身份。
“陳桑,你就在外麵的房間看。”三本次郎對陳香君說道。
“哈依。”陳香君兩腿一並,鞠躬行禮,用了自己剛剛學會的日語說道。
叮鈴鈴。
三本次郎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我是三本次郎。”
“課長,八目昌二招了,他承認他曾經偷偷外出。”
“他出去做什麼?”
“八目昌二找到賣耗子藥的支那小販,買了耗子藥,他承認自己想要下毒毒死穀口教授。”荒木播磨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八目昌二並不承認刺殺案和他有關。”
三本次郎沉吟片刻,冷冷說道,“穀口教授死在上海,這件事對於包括我們在內的很多部門來說都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山田將軍那邊”荒木播磨說道。
“將軍閣下要一個結果,我們便給他一個結果。”三本次郎緩緩說道。
“我明白了。”荒木播磨沉聲說道。
對於上海特高課以及其他在上海的和這起刺殺案件有一定安保連帶責任的單位來說,最重要的是要撇清關係,不至於被那位將軍閣下埋怨上。
至於說教授本人的名譽有可能受損,乾我何事?!
三本次郎掛掉電話,他的身體後仰,皺眉思索。
隨後,他起身來到外麵的房間,門口的衛兵向他點頭致意,示意裡麵這個支那人很老實。
三本次郎輕輕拉開房門,便看到了正在專注翻閱卷宗的陳香君。
他沒有開口說話。
三本次郎喜歡這種暗下裡觀察一個人專注做某件事時候的表情,他認為,這種情況下某個人的一些下意識的反應,往往能夠反饋出一些細微之處的問題。
“什麼?”陳香君突然站起來,露出非常震驚的表情。
他的動作有些大,膝蓋碰到了桌角,他是如此的驚訝,以至於沒有理會碰傷的膝蓋,雙目死死盯著卷宗。
“這怎麼可能!”陳香君喃喃自語。
“什麼事令陳桑如此吃驚?”三本次郎問道。
他心中是猜測到陳香君因為何事震驚的,他正是為了看陳香君如此震驚的一幕才特意走過來的。
劉波是影佐禎昭早年安插的潛伏者,劉波之事對於三本次郎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事實上,發現了紅黨王牌特工魚腸的真正身份,揪出了隱藏在帝國內部的一個可恥的叛國者、臭蟲,這是三本次郎的履曆中非常耀眼的一筆,他常常以此為傲。
“太君,法租界巡捕房的劉波竟然是魚腸?”陳香君看著三本次郎,驚愕問道。
“確實是如此。”三本次郎微微一笑,“陳桑很震驚啊,你也沒想到吧。”
“萬萬沒想到。”陳香君搖搖頭,“魚腸和陳州是紅黨特科最神秘的兩個人,我也是隻知道他們的代號,並不知道他們的相關情況。”
說著,他麵上震驚之色中多了幾分凝重和震撼,“確實是想不到,劉波竟然是魚腸,難怪他能夠躲過那麼多次大搜捕。”
陳香君露出回憶之色,同時有幾分恍然,“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被巡捕攔住查緝,正是這個劉波警官為我解圍的。”
“他是如何為你解圍的?”三本次郎也是不禁來了幾分興趣。
“劉波喊那個巡捕去吃酒,那個要檢查我的巡捕便沒有仔細搜查,放我過去了。”陳香君說道。
三本次郎點點頭,這就對了。
特高課這邊雖然確定了劉波就是魚腸的身份,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還缺乏一些佐證,這些佐證就是紅黨內部的更多供詞,現在,陳香君講述了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反而充實了這方麵的證據。
“我也沒想到,紅黨竟然這麼早就做準備了,十三年前就安排劉波來上海,還設法打入了巡捕房內部。”陳香君感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