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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茹站在窗台邊,陽光透過枝枝丫丫,在李浩的身上投下斑斑點點。
她看著李浩,看他臉頰上的血跡,看他那笑著露出的大白牙,姑娘的心中莫名的感覺安全。
就在方才,周茹都已經做好了最壞之準備了。
她莞爾一笑。
李浩做了個擺手的動作作彆。
他就這麼背著小笠原,極快的下樹,然後落在了卡車車鬥裡。
李浩和阿呆一起放下帆布車棚。
他拍了拍駕駛室的鐵皮,車子立刻開動。
車鬥裡備有幾袋石灰粉。
李浩將小笠原的屍體拖到車鬥靠裡的位置,挨著駕駛箱。
然後他用匕首戳爛一袋石灰粉,抱著石灰粉往外倒粉。
很快,小笠原的屍身就被石灰粉掩埋。
又將另外幾袋石灰粉拉過來,兩袋堆在屍體外側,一袋壓在屍體上,因有帆布遮陽,光線暗,從外麵往裡看,基本上看不出這是一具屍體,還以為是石灰粉袋子。
做完這一切,李浩快速的脫去身上的衣服,用衣服擦拭臉上、胳膊上的血跡。
又安排阿呆檢查了一番,確認身上血跡擦乾淨了。
他接過阿呆遞過來的布袋子,裡麵是一套早就準備好的與他身上一模一樣的乾爽衣裝。
將血衣裝進了袋子裡。
做完這一切,在經過一個人煙較少的巷子的時候,李浩又拍了拍駕駛室。
卡車速度放緩,李浩拎著裝有血衣的袋子跳下車,很快沒入了巷子。
……
時間往前回朔五分鐘。
辛翔殷拉著黃包車,朝著馬思南路奔跑。
路邊有人招手。
辛翔殷沒有停。
他隻是聽從日本人的安排假扮黃包車夫,又不是真的是窮車夫,更何況,車內還有定位儀器,這東西是見不得光的。
看到辛翔殷拉著黃包車根本不停留,直接跑過去了。
要搭車的男子似是被激怒了,竟然直接追上來了。
可憐辛翔殷本就體格較為孱弱,今天又被那小笠原折騰的拉車繞圈,差點去了半條命,此時竟很快就被這人追上了。
“為什麼不拉我?”男子氣憤說道。
“老子有事!”辛翔殷罵道,他瞥了這人一眼,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補丁,但是,肉眼可見是洗得發白了,一看就是窮鬼。
“是不是看不起我?”男子漲紅了臉,罵道。
辛翔殷頓時明白了。
這種人,估摸著要招手叫黃包車都得咬牙想半天。
但是,越是這種兜裡比臉還乾淨、卻又死要麵子的人,自尊心卻極強,動不動就會以為彆人看不起。
“先生,有人叫了車,我去馬思南路。”辛翔殷本不想理會,但是,他著急去馬思南路,擔心被此人糾纏耽擱了時間,便隻能擠出笑容說道。
“阿拉也去馬思南路。”此人說著話,竟然一個縱跳,上了黃包車,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然後就驚呼出聲。
“閉嘴!”辛翔殷心知此人定然是看到了座位上的定位儀器,他停下來,放下車把,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惡狠狠對這個不識好歹的‘客人’罵道,“冊那娘!小赤老,老子是日本特高課的!嚀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曉得伐?”
然後他的臉色變得煞白,嘴巴也閉上了。
‘乘客’戴著黑色的小圓太陽眼鏡,身體倚靠在座椅靠背上,一把毛瑟手槍握在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
辛翔殷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自己真的是腦子瓦特了。
這人剛才一個蹦跳竟然直接跳上了車子,這身手豈能是一般人?
“辛公子。”男子開口說道,“什麼時候進了特高課了?”
“阿拉亂講的,亂講的,做不得數。”辛翔殷嚇壞了。
對方一口喊出他的名字,這令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這說明什麼?
說明對方就是衝著他來的。
在辛翔殷看來,這遠比黃包車中的定位儀器被發現還要來的可怕。
“拉車。”男子冷冷說道,“前麵右拐,法國公園南門口左轉進白娘娘巷。”
看到辛翔殷在遲疑,男子冷哼一聲,“本打算放你一條生路的,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吃槍子……”
他話音未落,辛翔殷拉起黃包車就開始飛奔,方才已經累得大喘氣、幾乎跑不動了,現在卻幾近於健步如飛。
幾分鐘後。
白娘娘弄到了。
“彆回頭,回頭就打死你,繼續跑,進巷子。”
辛翔殷不敢回頭,賣力拉車奔跑。
“好了,到這裡吧。”
身後傳來了男子的聲音,辛翔殷停下腳步,此時此刻,巨大的疲倦席卷而來,他直接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耳邊傳來劈空聲。
辛翔殷下意識扭頭看。
男子也愣住了,他剛才想著要一個手刀將這人打暈過去,誰能料到此人竟然膝蓋一軟跪在那裡,卻是正好避開了這一記手刀。
就在此時,一個人出現在辛翔殷的左邊,直接衝著辛翔殷的脖子來了一下,後者一聲悶哼暈死過去。
“豪哥,算差了,算差了。”男子趕緊解釋說道,“俺也沒想到這玩意腿軟。”
“乾活。”豪仔瞪了手下一眼。
兩人把辛翔殷抬起來,放進了黃包車中,然後拉著黃包車跑了幾十步,來到了一處人家的門口。
房門立刻開了。
兩人將暈死過去的辛翔殷抬進了房屋。
裡麵也出來兩個人將黃包車也抬了進去。
……
薛華立路二十二號。
李浩手中拎著油紙包,沿途回應著巡警們的打招呼,悠悠哉哉上樓,來到了副總巡長辦公室。
“出事了?”程千帆掃了李浩一眼,麵容一肅,問道。
說著,他走上前,拿住李浩的左手,看了一眼。
李浩臉色一變。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甲縫裡有血漬。
難怪帆哥開口就知道出事了。
“是。”李浩點點頭,“辛翔殷拉著客人在金神父路來來回回轉圈,後來那個客人讓辛翔殷拉著空車離開,他自己繼續留在金神父路四處看。”
“這人來到周茹家後窗,不知道怎麼就瞄上了那棵樹。”
“那顆槐樹?”程千帆眉頭一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