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的看法。”戴春風問道。
餘平安收起密電文,他揉了揉眉心。
戴春風深夜突然登門造訪,這驚了他一跳。
“這個鈴木慶太如果果然能策反,確實是非常不錯。”餘平安思忖說道,“不過,還需要小心此人是詐降。”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戴春風沉聲說道。
有了日本人安排麻生保利郎假扮謝廣林之前車之鑒,戴春風心中的警惕提高到了新高度。
對於他而言,不斷立功、鞏固權勢地位重要,而這些都有一個最基本的前提:
保護好領袖。
當然,即便是鈴木慶太是詐降,他這邊有所準備的情況下,這個日本人幾乎不可能接觸到校長。
不過,即便如此,若是鈴木慶太利用詐降的機會成功給己方造成了損失,甚至是刺殺了黨國要員,戴春風不僅僅是丟人一說,將難辭其咎。
“即便是詐降,那麼,這個鈴木慶太要取信於我們,日本人也要拿出一些誠意吧。”餘平安微笑說道。
“這件事就交給炳炎你了。”戴春風說道,“我相信這個日本人即便是有花招,在老弟你手裡也是玩不出什麼花樣。”
“放心。”餘平安微笑說道,“即便這個鈴木慶太是一個石頭,我也能榨出幾滴油花來。”
他給戴春風倒了杯清茶,“更何況,這個人我估摸著弄不好是一塊肉骨頭呢。”
待戴春風離開後,餘平安的麵色沉下來,他先是冷哼一聲,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戴春風此來,實際上是將責任下放來了。
這位戴老板既不舍得放棄鈴木慶太這根骨頭,又擔心出問題,解決這種矛盾問題的辦法很直接:
安排他餘平安攬下此事。
餘平安收起這些令人煩悶的心思,他開始琢磨這件事。
鈴木慶太有無可能真的被策反,而不是詐降?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但是,到了戴春風以及他這個層次,首先要考慮的是最糟糕的情況。
……
荒木播磨是在刑訊室找到千北原司的。
他紅著一張臉,嘴巴裡呼出的都是酒氣,大概是喝多了。
他的手中拎著一根鞭子,鞭梢上還在滴著血,人在大口喘著粗氣。
“千北君,課長請你過去。”荒木播磨說道。
千北原司點點頭,他將鞭子遞給身旁的小野航,然後摘下了手中已經被血水浸透了一大塊的白手套,就那麼隨手扔在地上,徑直離開了刑訊室。
荒木播磨看著千北原司的背影。
他的目光閃爍。
‘鱘魚計劃’的失敗,似乎是打擊到了這個驕傲的家夥的信心?
“隊長,這個人怎麼處理?”裡井直人問道。
荒木播磨瞪了裡井直人一眼,這個前不久剛從湖州補充過來的手下頓時低下頭,戰戰兢兢的。
千北原司來刑訊室折磨犯人,死幾個人不算什麼,他不滿的是,裡井直人竟然沒有彙報!
荒木播磨一把薅起犯人的頭發,就像是薅起湖裡的水草一般,這人的頭發都是血水,眼見得人已經不行了。
“問出什麼來了?”荒木播磨問道。
馬思南路六十二號的岑旭是紅黨,是特高課電訊研究室的野原拳兒通過電報定位儀發現的。
此人詐降,咬傷了菊部寬夫,隨後被菊部寬夫清空彈匣殺死後,又用軍刀劈砍屍體發泄。
菊部寬夫生前的不理智,實際上給繼續偵查帶來了困難。
特高課並未放棄岑旭這條線索。
岑旭是馬林洋行的經理,這樣的人注定是受關注的,他與哪些人來往,乃至是什麼時候有人去馬思南路拜訪他,隻要細致調查,總歸是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這個人就是被指認多次去拜訪過岑旭。
經過研究此人的履曆,調查此人的工作和生活軌跡、日常行為,荒木播磨高度懷疑此人極可能是岑旭的下線。
“沒有。”裡井直人搖搖頭,“這人一直在喊冤枉,最後沒有力氣喊了,什麼都沒說。”
“可惜了。”荒木播磨搖搖頭,他現在更加有把握這人是紅黨了。
被千北原司折磨的不成人樣,卻依然沒有開口招認什麼,隻是喊冤枉?
這必然是有問題的。
若是普通老百姓被如此折磨,多半早就哭爹喊娘什麼都招,讓說什麼就說什麼了,讓認什麼就認什麼了。
裡井直人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犯人,以他的經驗,這人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這是活不了,即便是送去醫院也救不過來了。
荒木播磨一伸手,裡井直人遞過來一把南部手槍。
荒木播磨將手槍抵在犯人的腦袋上,他扭頭問裡井直人,“崔鵬,是化名嗎?”
“應該是化名。”裡井直人說道,“我們查到這個人曾經還用過晁先敏這個名字。”
荒木播磨點點頭,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
幾分鐘後,一個女人和孩子被帶來。
女人看到了丈夫的屍體,孩子看到了父親的屍體,立刻撲上去哭作一團。
荒木播磨看著哭泣的母子,搖了搖頭。
“放心,這就送你們一家團聚。”
砰砰砰幾聲槍響。
母子倆也倒在了血泊中,母親意識到了結局,用儘最後的力氣抱緊了兒子……
啪!
荒木播磨將南部手槍還給裡井直人,然後給了裡井直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如果不是千北原司將崔鵬折磨死了,他這邊剛剛派人抓來了躲起來的崔太太和孩子,完全可以用這兩個人威脅崔鵬招供的,隻可惜慢了一步。
荒木播磨冷哼一聲。
罔顧刑訊審案,純粹是為了發泄情緒而折磨犯人,此乃大忌,看來千北原司確實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
“宮崎已經將鈴木慶太送出了上海。”三本次郎對千北原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