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在舒大明的手中了?”千北原司問道。
他的麵色是平靜的,並無方才的陰厲和頹廢之色。
“舒大明帶著鈴木到了重慶後,重慶那邊會發出信號的。”三本次郎說道,他看了千北原司一眼,“你覺得舒大明不可靠?”
“舒大明可靠或者不可靠,對於鈴木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彆。”千北原司說道。
“我聽說你剛剛折磨死了一個紅黨嫌犯?”三本次郎皺眉,問道。
“不是叔叔讓我假裝心情不好的嗎?”千北原司反問道。
“崔鵬應該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紅黨,撬開他的嘴巴,我們也許能獲得關於上海紅黨的重要情報。”三本次郎說道,“或許從這個人的口中獲得關於X先生的線索。”
X先生就是那個當初在野原拳兒被巡捕房誤抓的時候,出現在岑旭家中的神秘男子。
三本次郎同包括荒木播磨、菊部寬夫等手下有過縝密的分析和研判,都一致同意這個神秘人的身份應該猶在岑旭之上,甚至不排除是上海紅黨的高層。
“一個心情不佳,情緒失控的人要發泄,是沒有時間去甄彆犯人的背景身份的。”千北原司說道,“而且,這樣難道不是更加逼真嗎?”
三本次郎瞪了千北原司一眼。
不過,千北原司說得倒也沒錯,這樣確實是更加逼真一些,隻不過這演戲的代價有些大。
“荒木對於從崔鵬的嘴巴裡挖出情報,他是抱以極大的期望的。”三本次郎說道,“你弄死了崔鵬,荒木會生氣。”
“沒有弄死,留了一口氣。”千北原司微笑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小池敲門進來,他在三本次郎的耳邊耳語一番。
三本次郎點點頭,揮了揮手,小池靜悄悄進來,靜悄悄離開。
“荒木開槍打死了崔鵬。”三本次郎說道。
千北原司笑了笑,這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那個犯人隻留一口氣,根本就沒救了的,挨了一槍上路反而是解脫。
“荒木隨後還開槍打死了崔鵬的太太和孩子。”三本次郎冷哼一聲,說道。
千北原司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他知道,他這次狠狠地得罪了荒木播磨。
“叔叔,我聽說荒木君來見你,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千北原司說道。
“收起你的小心思。”三本次郎瞪了千北原司一眼,“荒木為宮崎說話,是有私情,他和宮崎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不過,荒木應該沒有太多私心,他真的相信宮崎是清白的。”
千北原司冷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課長,電訊研究室那邊有人來了,說是奉野原君的命令有要事要彙報。”小池再度推門進來,報告說道。
“野原拳兒呢?”三本次郎問道。
“在電訊研究室,說是工作繁忙走不開。”小池說道。
三本次郎看了小池一眼。
……
兩天後。
下了一天的小雨停歇,儘管並沒有豔陽高照,終究是放晴了。
DDS咖啡館。
這是上海灘最有名的咖啡館牌子。
上海有兩家DDS咖啡館,一家在霞飛路,另外一家在靜安寺路。
程府全家出動來DDS用餐。
程千帆頗為青睞霞飛路的這家DDS咖啡館。
說是咖啡館,上午是家西餐館,下午則除了西餐之外,兼賣咖啡。
小寶喜歡這家的蛋糕,是一種樹形的蛋糕盤,上下各三層,每層放了各式小蛋糕各幾塊,喜歡吃哪一款任選。
小囡現在已經頗為注意儀態了,她會用叉子在餐盤上將小蛋糕切得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很優雅的送到嘴巴裡吃,而不是像是有些沒腔調的人那般,直接用手抓著塞進嘴巴裡,弄得嘴巴裡滿是奶油。
弄得滿嘴奶油的是小芝麻,小寶喂了侄子一小塊蛋糕,小芝麻隻吃了一口,然後整個眼睛瞪大,仿若品嘗到了世間最好的美味一般,然後便揮舞著小手,蹬著小腿還要,最後乾脆直接用手去搶,弄了臉上,嘴巴都是奶油。
小廚娘一邊品嘗西點,一邊在向太太說著諸如她也會做這一款,回去做了請太太和少爺品嘗之類的話。
不遠處,李浩正在陪同帆哥喝咖啡,兩人間或會看過來,看著兩個女人說話,他們的麵上會帶著溫暖的笑。
“帆哥,輪船已經開走了。”李浩說道。
“走了好,走了好啊。”程千帆手中的咖啡勺不緊不慢的攪動著,微笑著說道。
齊伍今天上午的船票離滬,齊伍的離開,著實令程千帆鬆了一口氣。
這位齊主任在上海一天,程千帆便會擔心一天。
這位若是被日本人盯上的話,特情處的損失比之上次盛叔玉出事那次,會隻大不小。
“沒有什麼可疑之人吧。”程千帆問道。
“沒有。”李浩說道,“我安排輝仔上了船。”
“輝仔?”程千帆想了想,想到這人是誰,他點點頭。
這是一個頗為機靈的小夥子,尤擅長假扮富商的高級隨從,甚至嘴巴裡還能冒出幾句洋文。
輝仔自然不會一路隨船遠去,他會在杭州下船。
就在這時候,一個手下急匆匆進了咖啡館。
這人直接走到了李浩的身邊,耳語了兩句。
“帆哥,有些事可能需要你親自去處理一下。”李浩對帆哥說道。
“什麼事你不能處理的?還要老煩我。”程千帆不耐煩說道,“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陪陪你嫂子他們。”
“帆哥……”李浩苦著臉,說道,“是碼頭那邊……”
“你有事且忙去吧。”白若蘭聽到了,看過來說道,“我這邊有小茹陪著就行了。”
她微笑著,“小茹說她會做小蛋糕,我尋思著改天也露一手。”
“那感情好。”程千帆微笑說道,“隻是聽你這麼一說,我就迫不及待了呢。”
“你去忙吧。”白若蘭又說道。
程千帆這才起身,他先是去詢問小寶還要吃什麼,然後又捏了捏小芝麻的臉蛋,卻說蹭了奶油,自己也便吮吸著手指的奶油,又走過去與妻子低聲說了句什麼,引得白若蘭輕輕打了他一下,然後便在保鏢的拱衛下離開了咖啡館。
一刻鐘後。
霞飛路的一處公寓裡,小程總在手下的護衛下來到一處房門口。
門開了。
露出張萍那漂亮的臉孔,女人嫵媚的白了男人一眼,纖細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小程總’的額頭,“儂挨曉得來偶此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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