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知道,按照組織紀律,他不應該跟蹤王鈞兩人。
不過,他從何關那裡得到了消息,蓋因法租界連續發生槍擊案,特彆是他作為巡捕在家門口被伏擊的事件,此番種種,已經引起了法租界當局高層的震怒。
法租界警務總監費格遜對於法租界的治安情況非常不滿。
他下令巡捕加強對各自轄區內的重點盤查。
特彆是臨時增加了夜間盤查的力度。
他擔心王鈞二人會遇到夜查的巡捕,故而沿途保護。
作為潛伏人員火苗,他跟蹤自己的同誌是犯錯誤。
不過,作為特科紅隊的陳州,特科人員本身就有著保衛重要領導同誌安全之任務。
程千帆就曾經受命暗中保護過市委和省委以及過境滬市的重要同誌和民主人士。
此番他沿途護送市委的同誌,寬泛來說,倒也不算違反記錄。
相比較潛伏人員,特科成員的身份使得他有著最大限度的自由度。
也正因為特科成員的特殊工作性質,特科的同誌革命意誌極為堅定,國黨特務很少能活捉到特科的同誌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現在和組織上處於失聯狀態,這種情況下他加入國黨特務處,並且將前往杭州受訓,對此他需要提前向組織表態。
沒錯,他是按照竹林同誌的生前的安排部署加入特務處的。
但是,愈發複雜的鬥爭形勢下,特彆是在竹林同誌犧牲的情況下,有些事情很難說清楚的。
他不希望被組織上誤解和懷疑。
加入特務處,是特科的工作安排,他隻能等待特科來喚醒他,隻能向特科領導彙報此事。
這關乎他的隱藏身份的保密性,程千帆必須嚴守紀律,不能向上海市委透漏關於此事的任何信息。
但是,他此番向組織上示警,主動向組織上提供情報,這是一個紅色戰士的基本原則,也是他始終忠於革命忠於組織的內心體現。
這是關乎忠誠和政治態度的原則問題。
可以表露的情報和信息,他現在想儘一切辦法聯係上了組織,及時向組織彙報。
不可以說的,是嚴守組織紀律。
正如同他此番沒有彙報除掉漢奸老莫的情況。
也沒有彙報關於霞飛路的百草藥材鋪以及城隍廟的會昌茶樓是日特據點的事情。
無他,這些情報和老莫之死有關,是特科的任務。
他可以考慮彙報,但是不能在今天彙報,這有一定幾率令人將火苗和陳州聯係在一起。
即使是彙報情報,如何彙報也是有講究的。
“對於星火同誌所說的巡捕劉波疑似日特的事情,老彭你怎麼看?”王鈞問。
星火同誌?
彭與鷗笑了笑,在信紙的最後,署名寫著星火。
星火?
這是這位內線同誌的代號?
彭與鷗並不確定,對於保密程度極高的內線同誌來說,他們的代號同樣是一等機密。
除了直屬的領導同誌,他們是不會向其他任何人泄露自己的代號的。
所以,這是那位內線同誌臨時給自己取的代號的可能性極大。
星火,星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彭與鷗喜歡這個代號。
“我會安排人調查這個巡捕的背景的。”彭與鷗沉聲說道,他不相信一個人可以隱藏的毫無痕跡,總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以窺探一二的。
特工之所以隱藏的好,是因為沒有被懷疑過,一旦被懷疑,他身上的任何盲點都會被無限放大。
“康二牛同誌是怎麼回事?他也是久經考驗的老同誌了,怎麼還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彭與鷗生氣問。
“康二牛同誌已經做了誠懇的檢討,他保證會嚴格自省,不會再犯下類似錯誤。”王鈞趕緊說道。
“短期內,康二牛要隱蔽起來,不要公開露麵。”彭與鷗吩咐說。
“我會通知他的。”王鈞對於這個安排表示讚同,星火同誌能夠注意到的細節,很難保證不被其他有心人注意到,暫時減少康二牛的公開露麵的決定是謹慎且正確的。
“王鈞同誌。”彭與鷗表情嚴肅問,“你認為老廖同誌的犧牲,和莊澤有沒有關係?”
王鈞愣住了,“老彭,你為什麼有這個懷疑?”
“我忘了你對老廖同誌不了解,這麼說吧,老廖是一位抗聯的老同誌,他從關外抵滬後,被安排了一個特殊工作,和本地黨組織極少有聯係。”
“我明白了。”王鈞略一思索,明白彭與鷗的意思了。
和上海當地黨組織聯係極少,並且是從關外來的同誌,因為本地黨組織的牽扯而暴露的可能性極低,最可能的是因為關外的原因而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