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間 胡迭的覺悟
應下了相親的事情,回到府中,胡迭卻是心虛不已。
要說這事,他其實完全沒必要擔心,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他要娶妻,不僅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甚至是必須要儘到的義務,所謂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連個妻子都不娶,後從何來?至於說娶妻的行為會不會傷害到妾室,這種擔心,說出去那就是個笑話,封建禮教之下,忌妒可是‘七出’之一,這是連正妻都沒有的權力,一個小妾在這種事情上,但凡是敢表露出絲毫的不滿,放在其他府上,都是分分鐘要被行家法教做人的。
可說是這麼說,以胡迭從小所受的教育,加上其生活的環境所形成的三觀,就算知道這些規則,又怎麼可能真的像古人一樣,不拿小妾當人看?對他來說,盧司妍還真的就與他的妻子沒什麼分彆,若不是為了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必須要適應社會,他還真不介意就與盧司妍倆人這麼一生一世的過下去,加上小倆口現在正是感情濃蜜之時,做出這樣的行為,在他看來,這就是對倆人感情的一種背叛,這要放在二十一世紀,妥妥的就是現形流氓犯啊!
事情既然發生了,瞞是肯定瞞不住的,回府的路上,胡迭一直都在苦思著該怎麼與盧司妍解釋這件事,但想來想去,卻始終都想不出該怎麼開口……
“夫君,在想什麼呢?為何從程府回來,便心事重重?莫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盧司妍關切的詢問讓胡迭從思緒中驚醒,倆人目光相對,這讓他越發的心虛,而這時,盧司妍似乎也猜到了幾分,臉色微微發白,但依然強擠著笑容問道:“程老將軍是夫君的老上司,也算得是長輩,莫不是有什麼好事關照夫君?”
話說到這份上,胡迭即便是再怎麼心虛,也隻能點頭,把心一橫,說道:“這次過去,程伯父說了件事情,他瞞著我,給我說了門親事,對方是禦史崔儼之女,我知道這件事情有些對不住你,但程伯父一番好意,我實在不好拒絕,好在現在事情還沒有定下來,隻是約定了雙方到時見一麵,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到時想個法子推了便是。”
聽到這話,盧司妍的一張俏麵刹時就變得雪白,愣了好一會兒,卻又強裝無事的笑道:“這是好事,妾身還真要恭喜夫君了,能娶得崔氏之女,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這樣的好事……妾身隻會替夫君高興,又怎會不願。”
輕輕的握住盧司妍的手,胡迭正色說道:“我不在乎什麼崔氏女,我喜歡的人,在乎的人,是你!在外麵,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已,但在這家中,你便是我最親的人,若是你覺得委屈,這件事便就此作罷……我想過了,你的身份雖然是有些麻煩,但也未必就沒有辦法可想,大不了我將來多立些功勞,再用這些功勞向陛下換一道恩旨,到時升你為正妻,也就沒人能說什麼了。”
這番話,胡迭還真不是隨便說說,事實上當他看到盧司妍這般強顏歡笑的表情時,心裡便已經在後悔了——既是心痛,又是自責,眼看著心愛的人如此難受,還要顧忌他的感受,說著違心的話來討他歡心,突然就覺得此前種種的顧慮都算不得什麼了:說到底,不就是一些封建禮教的規矩嗎?自己堂堂的現代理科生,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破玩意兒了?
而盧司妍,卻已是淚如雨下——身為女人,她怎麼可能會願意與彆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何況以她的身份,那個女人隻要一進門,理所當然的就會踩在她的頭上,她堂堂盧氏嫡出的大小姐,若不是家道敗落,怎會受此羞辱?可就算是心裡再怎麼不甘,她也明白,這種事情,她是沒理由,也沒資格去反對的:天下間隻聽說過有正妻不許丈夫納妾的,何曾聽聞有妾室不許丈夫娶正房的?
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卻沒想到會來得這般快,那一刻,要說她心中一點怨言都沒有,那絕對是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