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默默注視著寧惟玉編輯朋友圈,不明白他是怎麼用37℃的手指打出如此冰冷的文字。
……算了,仔細想想,確實是這個受不得委屈的小少爺會做的事。
殷商支棱著的耳朵小幅度地抖了抖,假裝自己看不懂,彆過腦袋不吭聲。
“彆亂動,我念給你聽。”寧惟玉貼近小白狗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念完,“你汪一聲給我聽,我就不燉你。”
寧惟玉和他挨得很近,說話時帶出的溫熱呼吸灑在耳朵的絨毛上,讓殷商的耳朵不受控製地又抖動幾下,尾巴也甩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以後,殷商立刻克製住本能,把尾巴老老實實垂下來。
寧惟玉等了幾秒:“真的不汪?”
“……”不叫,這是狼的尊嚴。
寧惟玉輕嘖一聲,在小白狗的前爪上捏了捏:“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嗎?小殷,你果然和他一樣是狗脾氣。”
說罷,寧惟玉快速敲擊著鍵盤,重新編輯了朋友圈。他保留了那張照片,但沒真的把那句話發上去。
[不聽話。/圖片]
手機就放在眼前,殷商自然也看到了這條朋友圈。他想,他乾嘛要聽這家夥的話。
“歲歲,吃飽了嗎?媽媽看你隻吃了半碗哦。”虞嵐坐在寧惟玉旁邊的沙發上,笑眯眯地問。
“……飽了。”
寧惟玉覺得自己很難做到麵對虞嵐和寧征時還保持高度契合人設。看著虞嵐這張和前世寵愛自己的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寧惟玉戰術性轉移話題:“我今天要帶它去絕育,我們家名下有寵物醫院嗎?”
“有是有。”
虞嵐目光落在小兒子抱著的那團毛茸茸身上,微妙地頓了頓,隨即半闔上眼,像是在感受什麼。
過了片刻,她睜開眼,有些奇異地打量著小白狗,帶著幾分不確定的疑惑,建議兒子:“還是不要帶他去絕育比較好,他有可能不需要。疫苗也可以過一段時間再打。”
殷商抬起眼,對這個氣質溫柔的美婦人好感快速增加。
“不用?”寧惟玉舉起小白狗仔細觀察了一會,“還太小了?也行吧,過一段時間再說。”
殷商:“……”彆以為他沒有聽出話裡的遺憾。
虞嵐沉吟幾秒,措辭著和兒子說:“其實媽媽覺得你不要養他可能會比較好。”
“不行!”
不知道是被哪個字眼觸碰到了情緒開關,寧惟玉心裡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像是又沉又冷的海潮,幾乎在瞬間將他淹沒。
——“哥哥,你會忘了我嗎?”
在心臟抽疼的瞬間,他好像聽到了不知道誰在說話,聲音極低,模糊哀傷,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寧惟玉緊了緊手上的力度,把小白狗攏在懷裡,臉上撐起叛逆的倨傲:“……不行,我就要養。”
“好好好,那就養。”虞嵐被兒子忽然白下來的臉色嚇了一跳,輕輕摸了摸寧惟玉的額頭,確認沒事才鬆了口氣。
“沒有不讓你養。”虞嵐看了看兒子和毛茸茸,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狗糧,“歲歲可以試試給他吃點煮好的肉。”
那種如海水一半讓人窒息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寧惟玉將信將疑地起身,給小白狗夾了一塊糖醋裡脊。
“味道不怎麼重,你試試。”
殷商低頭嗅了一下,終於不再抗拒,屈尊降貴地一口吞下那塊糖醋裡脊。
比狗糧香多了。
寧惟玉挑了挑眉,又給小白狗挑了幾塊香酥可口的肉,然後看著它全部吃了下去。
懂了,原來是在挑食。
寧惟玉乾脆把小白狗帶到廚房,把鍋裡剩下的一大半肉都倒在了盤子裡。
殷商直麵這些食物,猶豫幾秒,最終還是本能占據了上風。
這些食物填補了能力進化帶來的巨大消耗。殷商一邊吞咽,一邊走神地想。
那天寧惟玉在食堂裡說的倒也不錯,寧家廚師做的飯菜確實頂級。
“……”
十分鐘後,一人一狼對著空掉的三個大盤子,陷入微妙的沉默。
寧惟玉放下手機,扯了張紙巾擦掉小白狗絨毛上碰到的一點點醬。
“小殷,你好能吃。”
殷商:“……”其實隻是半飽。
“算了,我又不是養不起。”寧惟玉不在意地笑笑,帶著小白狗回到客廳。
投影儀上的喜劇片被寧朝欽換成了風景紀錄片,一家人圍坐在沙發上閒聊,享受難得的假期時間。
寧惟玉臉上掛著桀驁和叛逆,大搖大擺地在沙發上坐下,聽家人們談論公司最近發生的事情。
在原著裡,原主和家人的關係是近乎敵對的。
可現在,寧惟玉坐在這個客廳裡,除了能感覺到哥哥們對他還有不滿和疏離的情緒之外,就再也沒有違和的地方了。
像是普通的一家人在茶餘飯後休憩那樣。
……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