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裡的音響在文藝彙演結束後沒有關閉,而是換了輕音樂繼續播放。虞嵐溫和的聲音混在背景音樂聲和遠處的喧鬨嬉笑聲裡,仍然有極高的辨識度。
殷商在狼崽子形態的時候,是在寧惟玉家住過好幾天的,自然認得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是小少爺的母親。
短短一秒鐘之內,殷商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換作一副溫和冷靜的模樣。
寧惟玉並不知道自家小弟在這一瞬間就進行了如此複雜的思考和轉變。他轉過身,挨個和家人打招呼:“爸,媽,大哥二哥……三哥呢?”
殷商:“……?”居然來的這麼齊嗎。
他在同一時間調整好表情,站在寧惟玉旁邊。
“小琛去拷貝你的表演錄像了。”虞嵐笑眯眯地揉了一把小兒子的腦袋,然後看向殷商。
高挑的少年眉眼微斂,絲毫不見麵對外人時的冷漠和陰沉,挺直腰背站著,看上去就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學生。
虞嵐看清殷商的臉以後,微微怔了一下,幾秒後才緩慢地眨了眨眼:“這位同學是叫……殷商?”
眼前這位少年的這副優越皮囊,和她記憶裡北城那對夫婦的長相有幾分相似,而且也姓殷。
不過她和那對夫婦見麵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之後就和殷家沒再有什麼聯係,她記憶裡的畫麵不甚清晰,更不知道他們家的近況。
殷商低下頭,溫和地應道:“嗯,叔叔阿姨好,我叫殷商。”
他喊完心上人的父母,又表麵和諧地朝那兩個和他一直氣場不合的寧家兄長點了點頭。
寧朝欽和寧朝眠雖然隱隱覺得有些熟悉的不對付,但也沒有在這種場合說什麼,隻是同樣禮貌性頷首示意。
虞嵐看著殷商溫和可靠的模樣,說道:“歲歲身體不好,和你同班同宿舍的時候麻煩你照看了。”
從表演開始就一直懷疑殷商圖謀不軌的老寧同誌也開口了,不過說的話卻是在勸離這兩人:“太麻煩你的話,還是讓歲歲搬回去和他三哥住吧,他比較挑剔。”
“不麻煩,幫助同學是應該的。”殷商直視著寧征的眼睛,四兩撥千斤,出口就是標準答案。
何況小少爺就算嬌氣一點也沒關係的,他樂意縱容他。
倒是旁邊的寧惟玉不滿地強行反駁:“爸,你不要亂說行不行,我哪裡挑剔了?殷商你說和我住是不是感覺很不錯?”
殷商眼裡浮現出幾分笑意:“嗯,很高興。”
老寧:“……”可惡,為什麼歲歲不配合他。
一時間,殷商表情溫和謙遜,老寧雖然板著臉,但也還是平和。兩人表麵平靜和諧地無聲對峙了片刻。
不過殷商刻意收斂了氣勢,顯得更弱小一些。
寧惟玉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殷商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聽信老寧同誌的鬼話。
“等會有遊園會,你們要參加嗎?”寧惟玉安撫完小弟,問自己的幾個家人,“我可以帶你們去。”
老寧同誌顯然非常心動,但還是搖頭:“我要回公司開會,你媽媽有個午宴要參加,不能陪你了。”
寧惟玉默了一瞬,又看向哥哥們:“那你們呢?”
“我的項目組下午有事。”寧朝眠的神色有些遺憾。
寧朝欽更是簡潔:“我要工作。”
寧惟玉:“……”所以他的家人都是百忙之中抽空過來的是嗎。
他心裡有些複雜,有高興,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上輩子他的身體不好,在學校呆的日子就沒幾天,沒有過父母一起陪同參與學校活動的時候。這輩子父母太忙,看樣子也是沒辦法了。
不過他們特意抽時間過來,哪怕隻是看完表演,也彌補了他的遺憾。
寧惟玉心裡計算了一下原著內容和現在的時間線。
理論上來說,他的家人這段時間這麼忙,是因為寧家的家族危機還沒有完全解決。等到時候一切塵埃落定了,說不定他們就有更多的時間一起相處了。
很好,完成事業的動力又增加了。
係統原本正在處理宿主表演錄像,檢測到宿主突然高漲的工作熱情:[……]
或許它應該熱淚盈眶的。這段時間宿主沉迷rua毛茸茸,工作積極性遠遠沒有剛開始那麼高。
對話間,一行人沒有再停留在禮堂,而是往禮堂大門的方向走。
虞嵐悄然放慢步調,落在後麵兩位小朋友旁邊:“殷商同學?”
殷商禮貌側目,洗耳恭聽。
虞嵐笑容溫柔,閒聊一般說道:“你這個姓比較少見,名字很好聽,人也俊。”
“……謝謝。”殷商腳步微頓,“是我奶奶幫我取的名字。”
虞嵐的話喚起了他關於兒時的回憶。
其實他小時候也好奇過,為什麼他的姓和奶奶的不一樣。但奶奶隻是解釋說,他小時候遇到了算命的,說他叫這個名字符合氣場,壓得住煞。
老人家嘛,多多少少會有那麼一點的迷信,尤其是在和命理有關的事情上。
那便就這樣叫了。
那時候的殷商不懂什麼封建迷信,後來上學以後知道了這些事情,卻也沒有作更改。
“……”
虞嵐看著殷商不動聲色抗拒的模樣,不再多說,隻是誠懇道:“我們平時也來不了學校,那就麻煩殷同學能多照看著歲歲。”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