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俘虜(1 / 2)

嫁反派 布丁琉璃 8851 字 3個月前

紫英殿已淪為人間煉獄。

幾十具宮婢和內侍的屍首橫亙在地上,美酒傾倒,混著血水淅淅瀝瀝倒下。

一片“護駕”的喊聲中,慘叫連連。眾人擁著皇帝且戰且退,卻退無可退。

紫英殿已經被太子的烏合之眾包圍了。

虞淵官袍染血,領著僅剩的禁衛擋在最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凜然氣勢。

虞辛夷和寧子濯則護著女眷在後,除此之外,文武百官竟沒有幾個人敢站出來阻攔逼宮叛軍。

虞辛夷手持卷刃的刀抵著殿柱,而寧子濯氣喘籲籲,手裡拿著從叛黨手中搶來的弓矢,腰間箭筒已經到了底。

皇帝大概沒有想到,最後拚死護在他麵前的除了幾個親衛,就隻有一個紈絝少年,與被他猜忌打壓過的虞家父女。

直到這種時候,他才意識到誰才是值得信任的坦蕩之人。

他們抵抗了兩刻鐘,也,隻是兩刻鐘。

一陣廝殺過後,死傷遍地。

親衛們都死光了,虞辛夷和寧子濯亦身負重傷,被叛軍繳了器械。

“你……哼!”

太子抓起虞辛夷高束的馬尾,望著她那雙英氣不甘的眼睛,惡狠狠道,“等我登上皇位,再好好處置你!”

皇帝冠發淩亂地坐在龍案後,花白的頭發從鬢邊散亂,仿佛頃刻間年老了十歲。

殿中的數百名臣子親眷,皆淪為了寧檀手中的人質。

這些人各個家世煊赫,其中不乏有武將親眷。這些人落在寧檀手中,極有可能成為他威脅策反武將的把柄。

情勢極為不利。

寧檀從人質中抓了一男一女兩名親眷,朝皇帝道:“父皇大勢已去,何必負隅頑抗?傳位於兒子,兒子自會讓你頤養天年……如若不從,有如此人!”

說罷拔刀一砍,將那兩名衣著華貴的人質就地斬殺。

殿中瑟縮的人哭嚎更甚,虞辛夷眼睜睜看著那兩人被斬殺,不由咬牙:“畜生!”

寧子濯拖著斷腿悄悄挪了過去,握住虞辛夷的手給她止血。

寧檀暴躁地在殿中走來走去,散亂的頭發在北風中亂舞,將他整個人吹得如鬼魅般可怖。

“父皇,你這般英明神武、仁德寬善,就不願意救救你的臣民嗎?”

他“哈”了聲,幾乎聲嘶力竭,“為什麼不像個君王一樣,挺身出來保護你的臣民!他們都快被我殺光了啊!”

龍案後,皇帝腮幫幾番鼓動,終是選擇了沉默。

在退位和臣民麵前,他依舊選擇了前者。

絕望籠罩著殿中的所有人,他們神情枯槁,還在等禁軍勤王。

可虞辛夷知道,禁軍沒有三方軍符,即便屯守在宮門外也無法行動。

何況禁軍統領的親眷都困在寧殷手中為質,又摸不清人質關押的方向,投鼠忌器,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鏖戰之下,追隨太子的叛黨折損了近半。

虞淵等人也沒討到好處,已然力竭。

天色漸漸晦暗,殿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血腥味。

太子出去了一趟,再歸來時又連殺了數人。

刀架在脖子上,記皇帝依舊不肯退位。

他像是一隻年邁的狼,死死地咬著嘴裡的肉,以維持他身為帝王最後的威嚴。

寧檀不住拉扯著頭發,聲嘶力竭地對兵部侍郎道:“找出玉璽,逼他寫退位詔書!”

“陛下,得罪了。”

兵部侍郎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劍尖映著森寒的光。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刀尖噗嗤從兵部侍郎的後胸入,前胸出。長劍脫手,叛軍口吐鮮血栽倒,露出殿門處那紫衣貴氣的俊美青年。

寧殷甚至沒有穿鎧甲,依舊是常服打扮,墨色的長發半披半束,若非他臉上飛濺的鮮血和染成暗色的袖袍,寧檀定會以為他隻是臨時起意散步至此。

“你……你怎麼進來的?”

寧檀睜大雙眼,隨即暴喝道,“來人!給我殺了他!”

殿外屯守的叛軍毫無反應。

寧檀不知道自己的兵力怎麼突然沒有動靜了,一邊後退一邊暴喝道:“弓-弩手呢?李冒何在?!”

沒人回應他。

“殿外的那一千叛軍,皇兄恐怕是等不到了。”

寧殷僅帶了數名下屬,踩著滿地蜿蜒的血河而來,屍首一具具在他麵前倒下,綻開了鮮紅的花。

“兒臣救駕來遲,請父皇恕罪。”

他不卑不亢地說著,黑潭般的眸子沒有半點波瀾。

皇帝神色極其複雜。

他大半輩子用儘心機手段,到頭來救他的,卻是那個他視為恥辱的兒子。

是來救他的嗎?皇帝不確定。

但眼下困境,老七的確是他能抓到的最後稻草。

皇帝胸膛起伏,嘶啞道:“吾兒助朕捉拿逆黨,朕封你為靜王,食邑一萬!”

寧殷嘴角動了動。

這個時候,他倒是願意認這個兒子了。

可惜,太晚了。

守在後殿門口的王令青見太子大勢將去,嚇得屁滾尿流,忙不迭丟了刀撒腿就逃。

太子睚眥欲裂,被幾名親衛護著且戰且退,尤在絕望嘶吼:“母後!母後你來幫幫兒臣啊!你忘了你的這個兒子是怎麼來的嗎?”

他渴望有奇跡出現,期盼皇後哪怕看在利益的份上幫他一把:“母後!兒子若是敗了,你的秘密也守不住了!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啊……呃!”

一柄短刃飛來,貫穿了寧檀的胸膛。

他睜大眼,僵硬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心口的一線血色。

寧檀沉重的身軀朝前撲去,一灘暗紅色在他身下緩緩暈染開來。

他的眼睛猶自睜大,嘴中溢出血沫,嗬嗬道:“母……為、為什麼……”

他顫巍巍朝角落中的人影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可終究隻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