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怔怔看著他。
原來自己到現在都沒有真正跨過心裡那道坎。
用“不結婚”試探爺爺的用意是什麼?不過是因為還沒放下。
二十多年的“繼承人教育”已經深入骨髓,即便在夢裡已經走上一遭,也沒能真正將之剔除。
是啊,他為什麼要糾結結不結婚的事?唐振不得不結,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接管企業的料。
他是唐舟,不是唐振。
心中豁然開朗,唐舟陡覺神清氣爽。
夢裡麵爺爺放棄他,從本質上來說,不是因為他和男人在一起,而是因為他的價值已經比不上唐天揚。
唐天揚不蠢,在老爺子教導下接管公司不成問題。而且他有一個最大的助力就是杜若瑜。
杜若瑜是杜家這一代的獨苗苗,一旦杜若瑜嫁給唐天揚,並孕育出唐家下一代,那麼杜家也將可能漸漸姓唐。
比起一無所有且“喜歡男人”的唐舟,唐老爺子自然更偏向唐天揚。
夢裡他花費無數心血重整唐家,到最後落入唐天揚之手,唐舟不是不憤怒不遺憾的。
他夢醒後到現在做的那些事,無非是在泄憤。
說到底,他還是沒能真正割舍。
傅深的話,讓他醍醐灌頂。
角落裡的清靜與不遠處的熱鬨形成鮮明對比,唐舟認真凝視傅深,忍不住問:“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
傅深低首看他,眸色沉靜。
“因為我想明白了你拿我當擋箭牌的用意。”
“什麼用意?”
“你隻不過是在訴說委屈。”
唐舟:“……”他不喜歡這種說法,但又無從反駁。
的確,夢醒後他做的一切,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向在乎的人證明,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
如果他夠心狠,他會選擇不動聲色掌控唐家,讓唐家成為他的一言堂,到時候哪會在乎彆人的說法?
說唐家腐朽,不過是他的借口。
他能在唐家危如累卵的情況下力挽狂瀾,如今的唐家對他而言,不過小意思。
唐舟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喃喃道:“我該怎麼做?”
青年一雙琉璃眼中滿是困惑與迷茫,像是誤入迷途的小獸,等待人指點迷津。
傅深終是沒忍住,伸手撫上他的發頂,很柔軟,像他的心一樣,讓人情不自禁陷落。
“讓自己開心就好。”
他怕唐舟一直沉浸在死胡同裡,沒傷著彆人,反倒傷了自己。
腦袋上的手掌很寬厚,很溫暖,唐舟沒舍得躲, “你今晚到底來做什麼?”
傅深笑了笑,“賺零花錢啊。”
他太久沒見到唐舟了。
聽說唐老爺子要扶持唐天揚,傅深雖知這在唐舟意料之中,卻還是擔心他難過。
混進服務生隊伍後,他看到孤零零的唐舟,再對比意氣風發的唐天揚,心裡燃著怒意。
有種自己罩著的人,彆人憑什麼欺負的不爽。
唐舟當然知道他沒說實話,微微瞪他一眼,腦袋錯開他手掌。
“我沒小費給你。”
傅深收回手,唇角含笑。
“給過了。”
他身形高大,堵在唐舟麵前,幾乎遮住整個宴廳的光線,讓這個安靜的角落平添幾分逼仄與壓抑。
唐舟不由退後一步,貼上牆,莫名有些不自在。
見傅深還要開口,他連忙打斷:“你不好好做項目,來這賺什麼錢。”
說完覺得理直氣壯,繼續道: “你要是缺錢——”
傅深欺進一步,他逆著光,神情隱約帶笑,自胸腔發出的聲音,在狹窄的角落尤為低沉磁性,“缺錢怎麼?”
唐舟臉頰發熱,呼吸窒了窒,剛要推開他,卻聽一道聲音傳來:“大哥在這……會情人?”
唐天揚端著酒杯,故作好奇模樣。
他觀察這邊很久了,本來以為隻是一個服務生給唐舟送酒,借機跟唐舟聊天試圖攀附,沒想到這兩人越湊越近。
想到之前杜家宴會的傳言,唐天揚頓時興奮起來。
他引著幾個人走過來,故意說出那句曖昧的話。
周圍打量的目光肆無忌憚,唐舟絲毫不怵,淡定走到傅深身前,遮住他人探尋的眼神,道:“你吵到我了。”
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跟唐天揚對話,這個剛剛成年的男生麵容尚且稚嫩,眼中卻藏著熊熊燃燒的野心。
唐天揚也是第一次跟他這位天子驕子哥哥說話,手指捏緊酒杯,假裝大義凜然道:“這畢竟是爺爺的宴會,你——”
“唐先生。”
傅深忽然打斷他,英俊的臉呈現在眾人麵前。
“貿然打擾彆人商談,不免有失教養。將商談看成會情人,要麼是身經百戰,要麼是惡意詆毀。你覺得對嗎?”
唐天揚:“……”氣得說不出話。
眾人:“……”他們還是有教養的。
傅深轉而看向唐舟,一臉正色道:“唐神覺得剛才的項目怎麼樣?”
唐舟:“……”
傅助理,戲有點多了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