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夢跟以往的夢境不同,夢中不是宿儺大人碾壓一眾咒術師時的霸氣畫麵。裡梅看到了一座飄雪的宅邸,墓碑在中庭整齊地排列著,而宿儺大人正穿著那一身白色的和服,站在庭院的樹下,冷冷地看過來,說——
“裡梅。”
“是,宿儺大人!”裡梅幾乎是下意識回應了夢中兩麵宿儺的聲音。
下一秒,裡梅就感到了身後逼近的危險。他猛地轉過身,正見到一隻女性怨靈出現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
女怨靈留著姬發式,沾著鮮血的臉蛋依稀能夠看出那宛如珍珠一般的美麗,她的身上穿著被鮮血浸透的十二單,微微下滑的衣領露出怨靈缺失了一大塊血肉的胸脯,像是被人用刀具剜掉的一般。
她低低地笑著,盯著裡梅的目光裡滿懷怨恨,喃喃著說道:“能為宿儺大人獻身,是你的榮幸……”
不斷淌落著鮮血的手指彎起,鋒利的漆黑指甲猛地抓向裡梅。
裡梅神情嚴肅,他下意識抬手,微微攏住嘴唇,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冰凝咒法·霜凪!
飄雪的庭院,這簡直是施展冰凝咒法的最佳場所。
然而,預想中的寒氣凝冰並沒有出現,他體內的咒力宛如死去一般,術式亦毫無動靜。而在他使用術式失敗的空檔中,女怨靈的攻擊已經逼近到近前,要不是裡梅的戰鬥意識尚可,努力偏移了身體,讓怨靈的攻擊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喉嚨會被那個怨靈鋒利的指甲撕開。
裡梅忍著肩膀的劇痛,旋身飛腳,一腳將怨靈踹了出去。
他捂著肩膀血肉模糊的傷口,這痛感是如此鮮明,完全不似夢境。他試圖使用反轉術式來修複肩膀的傷口,但體內的咒力依舊毫無動靜。
“這到底……”裡梅驚疑不定地看著不遠處重新站起身的怨靈,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宿儺大人站立的地方,宿儺大人已經不見了,一座座墓碑沉默矗立,雪花不斷飄落。
很冷,很疼。
是夢?不
是夢?
饒是裡梅有千年閱曆,此刻也不禁有些迷茫。
而這時,那個傷到了他肩膀的怨靈又飄了過來。
她死死地盯著裡梅的臉,嘴裡依舊在發出那些低沉惡意的聲音。
“你的肉……很新鮮……宿儺大人……會喜歡的……嗬嗬嗬……”
裡梅忽地愣了一下。
這些話,好熟悉。
電光火石之間,裡梅猛地瞪大了眼,死死地盯著怨靈身上十二單上繡著的家徽圖紋,那是平安時代時一戶姓長葵的中等貴族世家的家紋!
久遠的記憶,痛擊了裡梅的大腦。
他想起來了!
平安時代,在鳥羽天皇在位的時候,姓長葵的小貴族家族中出了一位美貌冠絕平安京的姬君,相傳其美貌可與鳥羽天皇的寵妃玉藻相較,如此美貌的姬君唯有天皇陛下才有資格擁有。
但那位姬君沒能等到入宮那一日就被歹人擄走,從此下落不明。
那個歹人,正是裡梅。
裡梅將那個姬君從長葵家奪走,將她帶回了宿儺大人的身邊,不是為了向主君獻上美色,而是因為宿儺大人愛食人肉,偏好女子和兒童。比起身上沒有二兩肉的貧苦百姓,裡梅理所當然地將目標放在那些被貴族世家精心養著的姬君與孩童。
長葵的姬君不是第一個他擄回來的肉食,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如今,怨靈口中不斷重複的話,正是裡梅對那個姬君舉起屠刀時說過的。
裡梅一手捂著肩膀,神情不耐又警惕地自語道:“詛咒?”
還是跨越了千年時間的詛咒?
沒有人回答他。
因為那個滿身怨恨的怨靈尖嘯一聲,再度向裡梅撲來。
等裡梅終於掙紮著從那個糟糕的噩夢中醒來的時候,他的目光有些呆滯地看向屋子的天花板,片刻後,他痛哼一聲,抬手捂住了自己後頸的位置。
微微敞開的裡衣領口中,隱約露出青紫色的紋路。
“嘶……什麼東西?!”裡梅強忍疼痛,他不斷運轉反轉術式,想要抹平後背上的痛苦,但隨著咒力的運轉,後背的疼痛非但沒有好上半點,反而疼得更劇烈了。
好不容易等這股痛意平息,裡梅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冷汗淋漓,浸透了身上的裡衣。
他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氣,眼前一陣模糊。
好半晌,他努力撐起身體,踉蹌著下床,走到了屋裡的穿衣鏡前。
他一把扯掉身上的白色裡衣,穿衣鏡上,清楚地映出了他後背的情況。
裡梅的眉頭死死擰在一起。
青紫色的蛇形與柊木刺青占據了他大半後背,個彆地方透著血色,看上去猙獰又可怖。而刺青所在的每一個地方,都是剛才讓他疼痛不已的地方。
“詛咒……”裡梅喃喃,“什麼時候?!”
身為詛咒師的他,一向小心,什麼時候沾上這見鬼詛咒的!
***
十一月,全國弓道大賽決賽,再一次複刻了之前東京都縣大會的那一幕。
夏油傑vs五條悟,一箭又一箭,圍觀群眾的體力都耗儘了,他們倆還在死磕,最終,大賽官方出麵,又來了一個並列冠軍,總算是結束了這一屆全國大賽。
“你們倆簡直不是人。”即使是同校的隊友也忍不住吐槽的欲--望,夏油傑和五條悟不僅行射穩準狠,體力還甩了正常人一大截,他們死磕冠軍不累,差點將旁觀者給累死了。
“我還差得遠。”夏
油傑說了實話,雖然沒有幾個人相信,“繼續下去的話,輸的會是我。”
他跟五條悟,差在體力上,差在反轉術式帶來的續航上。
夏油傑幽幽歎氣,反轉術式反轉術式反轉術式,好想學會反轉術式啊。
“傑加油嘛。”
五條悟笑嘻嘻地戳了戳夏油傑的手臂,酸疼的肌肉一陣抽搐,這讓夏油傑條件反射地抬起手,一巴掌糊在五條悟的額頭上。
“我知道。”夏油傑鬥誌滿滿,他一定要將反轉術式給死磕下來!
當天晚上,夏油傑躺在床上時都在念叨著“反轉術式”。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了,但他夢想的反轉術式始終沒有半點起色。
不過,在那個晚上,夏油傑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夢中有落雪的庭院,全身都是青紫色蛇形與柊木形刺青花紋的女人。女人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想要對他說什麼。
夏油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不是因為那些刺青看著過於瘮人,看得人頭皮發麻,而是因為女人身上衣裳半褪,隻在腰胯處纏著一點遮羞的布料,上身完全袒露出來,青紫色蛇形和柊木形刺青遍布其上。
似乎察覺到了夏油傑的窘迫,滿身都是刺青的女人緩步向他走來,她的嘴唇開合著,聲音飄忽不定,帶著刺耳的雜音,讓人聽得不太真切。
【……奪取身體……惡徒……陸奧……久世……鎮魂……】
一件藍色的校服外套被一雙手抓著,蓋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飄忽吵雜的聲音戛然而止。
夏油傑閉著眼睛,語氣有些緊張地說道:“您先穿上衣服,我們再來談談吧。”
人工製造出來的漆黑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
“鈴鈴鈴——”
手機鈴聲急促響起,一下子就將夏油傑從這個混亂的夢中拽了出來。
臥室裡,夏油傑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還沒有亮。
床頭櫃鬨鐘上顯示的時間是半夜00:01分。
原來是夢啊。
幸好是夢!
不是,他怎麼會做這種夢?
夏油傑抹了一把臉,內心呻--吟一聲,想要翻個身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裡。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夢見一個滿身刺青的半裸女士算什麼啊,他明明沒有交女朋友的意思啊!
夏油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從夢中驚醒的疲憊感慢半拍地席卷而來。他揉了揉臉,正想要接電話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又尖又長的指甲,怎麼長在他的手指上?!
夏油傑徹底清醒起來,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起手機,一邊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按下通話鍵,一邊衝向衛生間,他瞪大眼,看向衛生間裡鏡中的自己。
他傻眼了。
鏡子裡,那個頭頂上豎著兩隻毛茸茸的,尖端還長著兩撮白色長毛的金色三角耳,臉頰邊長著一圈白色短絨毛,原本深紫色的圓瞳孔變成獸類的豎瞳,狹長上翹的眼尾暈開一抹紅,一咧嘴,嘴裡明晃晃兩顆小虎牙的家夥,是誰啊!!
詛咒?!
夏油傑一臉恍恍惚惚地揪住頭頂的毛茸耳朵,擰。
“嘶,好痛。”
異常敏感脆弱的耳朵挨了他毫不留情的一擰,疼得夏油傑眼淚差點掉下來,沒有遭到夏油傑毒手的那隻毛茸耳朵則迅速拉平,緊緊地貼在頭頂上,生怕自己也遭了主人的毒手。
而在這時,手機那頭傳出了川上
富江咋咋呼呼的聲音。
[傑,救命啊!]川上富江的聲音裡充滿了慌亂,[有條子要抓我!!]
夏油傑:“???”
夏油傑:“!!!”
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該驚恐自己異變的長相變了還是震驚川上富江說出來的話。
條子?
什麼樣的人會將警察稱為條子?
川上富江這個不安分的,肯定是去違法犯罪了!!
顧不上探究自己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油傑一邊揉著剛被揪疼的那隻毛茸耳朵,一邊急促地對手機說道:“你在哪裡?”
川上富江立刻報出了一個地址。
“等著,我馬上到。”
夏油傑掛掉電話,運氣三秒,發現自己確實無法將毛茸耳朵這些極具狐狸特征的部位收回去後,他恨恨地磨了磨牙,一把扯開衣櫃,翻出一頂棒球帽來。
將那頂棒球帽扣在頭上,夏油傑正想就這麼衝出窗戶時,他“嘖”了一聲,又從衣櫃的角落裡翻出一副墨鏡和口罩。
哦,對,還有手套。
他身上的問題,豈止是這礙事的耳朵啊,他的眼睛他的臉他的牙他的手指,統統不能見人了。
全部武裝,必須全部武裝起來!
絕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現在這副鬼樣子!!
***
川上富江覺得自己這一天都晦氣極了。
她先是被五條悟那個不要臉的混蛋貓貓搶了位置。不就是跟傑一起獲得全國弓道大賽的冠軍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和傑還是幼馴染呢。
沒能搶過五條悟的幼馴染咬牙切齒,轉頭就向佐伯俊雄這個廢物幼馴染撒氣,然後被對方毫不客氣地懟了回來。
啊啊啊,都是臭男人!
川上富江氣鼓鼓地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對著貼有【五條悟】和【佐伯俊雄】的大玩偶施以暴行,琴酒的電話來了。
今晚有一個軍--火交易,需要她在場。
川上富江原本不想理會的,但想著她可以借著任務出一口惡氣,她就答應了。
一切原本進行得順利,任務目標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拜倒在她的裙角下,那副貪婪又癡迷的嘴臉真是惡心。
川上富江正想給這場無聊的交易加一點彩頭的時候,警察包圍了現場,要將他們繩之以法。
川上富江有些慌,她雖然玩得很肆意,但她絕對沒有去拘留所幾日遊再喊傑將她撈出來的打算。她絕對不要在傑的麵前表現得那麼狼狽,絕對不要!
可是,琴酒這個沒用的家夥,他被狙了,正中肩膀,惡心的鮮血都濺到了她的身上!
受傷的琴酒戰鬥力大損,警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又是重火力封鎖,又是武裝直升機,川上富江眼見著自己要糟,她果斷撥打了夏油傑的電話。
救命!
她絕對不要進拘留所!
從很早之前起,川上富江就有一個明悟,那就是:不管什麼時候,她都可以相信夏油傑。
得到電話那頭夏油傑肯定的回複後,川上富江咬著嘴唇躲在集裝箱的縫隙中。她死死抓著手機,看著手機信號迅速清空後,她不由慶幸自己這通電話打得及時。
這次交易,黑衣組織隻出了四個人,琴酒負責主導,血腥瑪麗負責交涉,或者說,蠱惑,伏特加負責開車拎包,另有狙--擊手基安蒂負責在高處警戒。
這已經足夠謹慎了,隻要對方有異心,分分鐘讓他們死無全屍,直接拋屍東京灣。
萬萬沒有想到,警
方竟然摻了一手。這樣的大舉出動,說他們不是早有安排,誰信!
而這樣的大動作,組織安插進警方內部的眼線,竟然沒有傳出一點消息!
琴酒拎著伯-萊-塔,任由鮮血將槍身浸染,墨綠色的眼中滿是寒意。
他剛才聽到通訊器中基安蒂的悶哼聲,她應該也中槍了。
有老鼠,有叛徒!
“火力封鎖!”
“不能逃走一人!”
“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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