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23
邊城、邊城又怎麼了?
邊城二字,何其有效。虞錦對任何與父兄有關的消息都敏感至極,腳步立馬慢了下來。
與侍衛擦肩而過後,虞錦在槐苑小門前頓步。
她麵不改色道:“帕子好似落在拾星閣了,沉溪,你先進去吧,我去去就回。”
沉溪忙道:“姑娘,奴婢去拿。”
虞錦攔住她,“我自己去就好。”
她又拿了沉溪手中的食盒,道:“日日都是果茶,表姑娘也喝膩了,正好,我讓落雁換綠豆湯來。”
說罷,虞錦腳步匆匆地離開。
沉溪不解地看了眼她的背影,這又鬨得哪一出?
虞錦似一陣風,一溜煙就走至琅苑。
果然,四下寂靜,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平素裡門神一樣的守衛也都沒了蹤跡,她很順利便站在了寢屋門前。
隻要推開門,就能如願以償進去。
但不知為何,虞錦舉手之間,遲疑了一下。
她蹙眉,武將之女的那點警覺性此時發揮得淋漓儘致,太巧了……
何況她住在王府這麼多時日,何曾見琅苑無人看守?
忽然,她想起前幾日,沈卻沒來由問起了她的記憶。
思及此,虞錦深吸一口氣,他莫不是在懷疑她?
可虞錦一時真不知,自己何處露了馬腳。
但是與不是,謹慎些總沒錯。
那隻抬到一半的手頓了頓,順勢叩了兩下門,無人應聲後,她便要轉身離開。
正此時,方才那位在小徑見過的侍衛姍姍來遲,他道:“三姑娘是來尋王爺的?可不巧,王爺才出了府。”
虞錦麵色如常地淺笑道:“無甚要事,就是小廚房剛熬好的果茶,消暑解渴,煩請寧侍衛將其送進屋裡。”
侍衛接過,道:“三姑娘有心。”
虞錦這邊前腳剛邁出琅苑,後腳,琅苑寢屋的木門便被推開。
寧侍衛將食盒遞過去,道:“王爺,三姑娘來送了一趟果茶。”
男人淡淡掃了一眼,似笑非笑。
很好,倒是很警惕。
但即便虞錦沒有推開這扇門,就憑她不辭辛苦大老遠從槐苑又繞了回來,便足以說明了。
沈卻舔了下牙,要說不惱那是不可能的。
他平生唯一一次心軟,還遇到個騙子,那一聲聲“阿兄”喊得,百轉千回,情真意切,就連他都要當真了。
但這股怒火在胸腔繞了一圈後,又落進了深潭裡,無聲無息。
他嗤笑一聲,轉了轉扳指,接過食盒,道:“下去吧。”
侍衛縱然心生好奇,但依舊拱手退下。
嘖,這兄妹倆在鬨甚?
=======
回到拾星閣沒多久,虞錦就又病了。
麵色蒼白孱弱,唇瓣血色儘失,仿佛風一吹就要倒。
府醫來瞧,過問病症。
虞錦從善如流道:“有一陣時日了,每每努力去回想過往時,便覺頭疼難耐,似快要想起,但又想不起。”
府醫長籲一聲,道:“姑娘這是失憶之症引發的頭疾,還望姑娘莫要強行回憶往事,順其自然便可,否則這頭疾,怕會落下病根啊。”
虞錦惶恐說:“我記下了。”
眼看府醫儘職儘責地要寫藥房,虞錦忙道:“呃不必了,既是失憶之症引發,想來也難治根本,我不去想便好了。”
府醫聞言收了手,道:“也好。”
送走府醫後,虞錦虛弱地抬起手,道:“沉溪,扶我去榻上。”
沉溪忙攙住她。
虞錦合衣落塌闔眼,幔帳落下,她聽著門扉“吱呀”一聲闔上,緩緩呼出一口氣,舌尖舔到下唇,都是脂粉味兒。她嫌棄地皺皺眉。
琅苑。
沈卻輕輕闔上軍文,眉梢輕抬了一下,道:“頭疼?”
沉溪道:“是,府醫來瞧過,說是失憶之症引發的頭疾,切忌強行回顧往事,否則怕是要愈發嚴重。”
沈卻嘴角飛快地扯了一下,不錯,還會先發製人。
沉溪沒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神情,兀自擔憂道:“姑娘頭疼得站不穩,小臉都白了,王爺若無事,奴婢去熬碗安神湯。”
沈卻“嗯”了聲,又在沉溪推門之際叫住她,道:“安神湯怎麼管用,去藥房讓府醫開幾副緩解頭疾的藥。”
他說著又起身,“我去看看。”
===
虞錦指間纏繞幔帳垂下的流蘇,一圈一圈,睜眼看向楹窗外的夏夜,聽蟬鳴蛙叫,困意襲來,她抬手捂唇,打了個嗬欠。
正此時,一股濃鬱的藥味飄進幔帳裡。
虞錦吃不得苦,更聞不得苦,難免要蹙一下眉梢。
門扉輕響,沉溪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